第八十八章 我放你走
大块头统领也看过来，惊奇地咦了一声，“那不是祁王殿下么？”
半悬星辰的夜空下，屋顶上的男女看不清眉目，清美的轮廓勾勒出朦胧的美，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因两只妖怪而吓得惊惧不已的心又多了抹好奇。
夜无念穿着素白的云锦，在夜色下微微泛着柔和的光，阿妄烟青色的罗裙被夜染上了浓重的墨色，一明一暗的两个人，却说不出的相宜。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阿妄忍不住蹙眉，他未婚她未嫁，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连她自己都觉得暧/昧，何况是下面不明真相的群众。
“别怕，我在。”夜无念微微一笑，星空下那双深邃的眼睛盛着柔情，直望进阿妄的心底，她微怔，她不怕，这一刻却莫名心慌。
“徐统领，这般兴师动众却是为何？”夜无念朗声问道。
禁卫统领徐启忙抱拳，身后一干人等也跪下行礼，“参见祁王殿下。”
夜无念却没让他们起身，看了阿妄一眼，慢悠悠地说：“这是祁王妃。”
都是宫里当差的，众人早听说了陛下赐婚，也晓得祁王殿下对这位王妃的宠爱，忙不迭地见过王妃娘娘，上头的主儿才算满意了。
徐启道：“想必殿下也看到了，淑兰殿出了妖物，陛下派末将前来……”
“你去回禀陛下，捉妖之事向来由大祭司处理，至于今夜是何妖孽作祟，本王自会跟父皇言明。”
徐统领犹豫了一下，“末将告退。”
“慢着，”一贯沉默寡言的穆意箫不肯走，“属下斗胆，敢问殿下为何会在此地？”
淑兰殿乃是内宫，按理皇子未经传召也不得入内，虽然夜无念早得太后特赦可随意出入后宫，但眼下他却是夜间在有妖孽出没的地方，形迹可疑。
有此疑问的不是他一个，但没人真敢质问祁王，一听穆意箫如此大胆，除了徐启对他使眼色外，更多人是屏息等待夜无念的回答。
“呵，胆子不小，”夜无念轻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本王来此作甚，你管得着？”
穆意箫面色一白，飞快地看了眼阿妄，又道：“属下不敢，只是此地危险，还请王爷和……王妃先行离开。”
“本王偏不呢？”夜无念痞痞地说，“此刻月色正好，怎可辜负了良辰美景？”
说话间梦寻和景兰大战正酣，景兰早已落了下风，情绪难免暴躁，骷髅空洞的眼窟窿猛然间看过来，冲着阿妄和夜无念吐了个红艳艳的火球。
夜无念半眯着眼，唇畔还是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反手折扇一翻，火球顿时换了个方向，呼啸着砸了回去，景兰躲闪不及，硬生生的被撞个正着，幻化的骷髅头竟被打散，再聚拢时周身火焰明显暗了不少。
梦寻趁机扑上去，咬住大窟窿脑袋，水圈迅速将其包裹住，景兰嘶吼着剧烈挣扎，整个宫殿都跟着颤动着，震落了不少瓦片。
穆意箫已经飞上了屋顶，他按着腰间的佩刀，目光追随着缠斗的梦寻景兰，对身后的夜无念道：“请王爷离开此地！”
徐启在底下冲他喊：“穆将军，不得无礼！”
穆意箫却不理他，“请王爷带王妃离开！”
他知道夜无念幻术出神入化，可是她一介弱质女流，即便真如筝儿所说会些旁门左道的法术，也抵不过屋顶上凶悍的妖，她一直没说话，是被吓坏了吧？
夜无念没说话，阿妄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们走吧，小怪物会将内丹蓉来的。”
打从一群人涌入淑兰殿，阿妄就没了继续观战的兴致。
夜无念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他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虽然也是抱拳，却没有低头，眼神很坚定，大有勇者无畏的气魄，令他不太爽的，是他眼里不加掩饰的担忧。
“好，依你，我们回府。”夜无念说话时故意贴着阿妄鬓角，说完还抛了个挑衅的眼神给穆意箫，见他发白的脸，才得意的搂着阿妄的腰，画出空间阵回祁王府。
看着她凭空消失，穆意箫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人是他劝走的，心里却想挽留……她，连眼角的余光也未曾施舍给他。
徐启见他在屋顶发呆，挥着手中气十足地大喊道：“穆将军，快下来吧，祭司宫刚传来的消息，说那头黑色凶兽是祭祀大人的召唤兽，既然他出手了，这里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回去复命吧。”
穆意箫一言不发地下来，又闷声不响地离开，徐启嗤了一声，这厮不就有个太傅老子么，官阶不大架子倒是不小！偏偏他还拿这小子没辙，想他这统领真是憋屈，罢了，复命去也。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景兰浑身是血的从房檐上滚下来，正落在离开后心绪不宁所以去而复返的裕王脚跟前，他一惊，然后愣住。
景兰自知气数将尽，能在灰飞烟灭之前看到夜无忧，她满足又不甘，一行血泪让原本娇美的容颜更显狰狞，可是她在笑，无忧哥哥说过，她笑起来最好看。
梦寻头顶着一轮弦月，捏着一颗通透的碧色内丹，居高临下的看着院中的男女，小小的身子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却弥漫着凄苦苍凉，他静静地立了一会儿，转身没入无边的夜色。
他恨透了这样的诀别！
***
阿妄心事重重的跟着夜无念回到祁王府，他命人摆了晚膳，她难得提不起食欲，心不在焉地咬着筷子，一双美目流连在夜无念俊美无俦的脸上。
“怎么了？”夜无念放下玉箸，她立刻收回目光胡乱着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他见状叹了口气，“阿妄，你不想和我成亲？”
阿妄被噎了一下，接过他递来的水，喝干了才算缓过来，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如果我说不想，你会放我走么？”
夜无念有些受伤，不答反问：“你说呢？”
阿妄握着筷子戳碗里的米饭，闷闷地说：“我怎么知道。”
“会。”
“真的？”
“假的。”
“我吃好了。”阿妄把碗重重的放下，往前一推，起身离开时被他拉住，“放开。”
“我放不开，”夜无念捏了捏她的手，“阿妄，我可以放你走，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