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心难测
憬集没能召唤出凤清来，花了近一天的时间才在山上找到缺的三味草药。她想这是个什么事儿，自己都在为曹操豁出命了。遮天蔽日的树林潮湿阴暗，偏有味草药向阳而生，憬集直登上山顶才找着。又担心找错不断地对比乐进从军医那儿拿来的草药简图。下山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摔了好长一截路才被树截住。
憬集咬咬牙想着自己是不是被凌钰说的话吓傻了，这山上都敢一个人上来了，要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吃掉，也算是她倒霉。一想完抬眼就看见凌钰在她身前蹲下来。凌钰淡然的眸子看见憬集手背上长长的口子手指一动，憬集正讶异凌钰这时候出现，凌钰却开口说：“我送你下山。”事实上憬集有些忐忑凌钰追究她私自去邺城的事情，但凌钰未说，她自然不会先开口。
夜色寂静，寒声破碎。浓墨裹挟天空。
憬集是带着一身伤回到军营的，对小兵说要见曹操。小兵压着她去禀告了乐进，乐进来的时候神色虽一如往常，但眼神中因曹操中毒的轻微焦虑已经荡然无存，甚至见到她的时候又有了一丝如释重负。明亮的灼热的火把在憬集的头顶燃烧着，她察觉到热度，同时察觉到了乐进所带来的异样的气氛。
直到见到曹操憬集才知道乐进身上那异样的气氛是什么。
曹操的毒已经解了。子衿今日正午时分就送来草药。据说是巧遇了憬集被告知缺了三味药材之事。
憬集看着面色苍白的但眼神仍旧不动声色的曹操心里头莫名地松了口气，曹操这下子不用死了，那就不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现了。但子衿见到憬集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却被她察觉到。
她没有遇上子衿，更不能告诉子衿曹操中毒的事。子衿却什么都知道，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憬集想也想不出来。
“乐进，传军医来。”
憬集手上身上都疼得狠，伤到的地方有好几处，一听这话赶紧看向乐进，一脸严肃认真地点头：“是啊，去叫来顺便也给我瞧瞧吧。”
凌钰让她就保持原样回来见曹操，好用满身的伤痕取得曹操的信任。说起来凌钰的心机也是蛮重的。憬集看着子衿越想越觉得蹊跷，偏偏看见两人手上的红线裂痕少了不少，又只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她可不想再做上辈子拆散别人姻缘的孽了。
曹操掩唇低咳了几声，子衿的手已经拍上了他的背。憬集心里虽然觉得子衿的真心有些难测，但见曹操对子衿的态度改善了不少，觉得自己还是默默地帮子衿瞒着吧。
子衿算是救了曹操，曹操该对子衿产生感情了吧。憬集咬住下唇，如果她哪天能救郭嘉一次，说不定郭嘉就更喜欢她了。想到郭嘉更喜欢她的模样就不由得低低笑了两声。
军医来后憬集才知道自己采错一味药，她抓紧时机就在曹操面前说：“幸亏子衿没采错才救了你一命。”曹操看向她，正巧军医在挑憬集伤口中的一根刺，疼得她脸都扭曲了，曹操没忍住一笑，又咳了几声。
憬集看见子衿在曹操与乐进的身后冷冰冰的盯着她。盯得她如芒在背，如见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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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被打得溃不成军憬集是瞧得真真切切的。
那日过后，曹操将憬集与子衿送走，子衿翌日便不见了踪影，她住在荥阳城中，安安稳稳地过了几日，却有曹操的人来将她请去。
请她去的自然不是曹操，而是徐荣。徐荣是此次曹操敌军的领头人，憬集还不知道他是谁呢，又被给扔到地上的子衿吓了一跳。
仍旧是安静瘦弱的模样，衣袖上却是大片的血迹。帐帘一下子落下来，憬集蹲下去漠然地看着子衿，她不知道为何，此时已经对子衿没有了任何的同情或者怜悯。她拨开子衿脸上的头发，触摸到冰冷的身体，手指一动已经探到了鼻翼下。
“我还没死。”气若游丝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憬集收回手指想反驳反驳子衿这说话的态度，却又觉得无从反驳。她有些不高兴地问子衿：“你为什么要给曹操下毒？”
子衿笑了两声，笑得咳嗽不止：“我何时给他下了毒。”而后又似低声重复：“我怎么舍得给他下毒。”憬集抿抿唇，又问了自己被打晕的事情，那打晕她的力道也是够重的。她是被打晕的专业户，平平常常的人怎么能徒手打晕一个人呢？还是脖子那儿。
“我听见营帐中有声音才进去，谁想到会是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晕倒在地上了。”憬集神色有些松动，但没有说话，子衿又说：“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或许只是我以前练过身手。”
憬集已经察觉到自己被说服了。心里想着自己也是够了，难道内心深处的玛丽苏被唤醒了？
子衿已经坐起来，抬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迹，憬集又问她：“曹操把你怎么了？”子衿一听，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讽刺地笑了两声。“曹操？若说这里与他的关系，是敌人。”
敌人！
憬集站起来去撩开帐帘，枪尖却一下子抵在眼前，她脸色一白已经退了一步，但却不服输地对小兵喊：“叫你们头儿来见我。”声音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没用的。他们想用你来威胁曹操。”
“用我？”憬集也学着子衿的样子讥笑了一声。这脑子这么笨的，怎么赢得了曹操。且不说他们又低估了曹操还高估了她。
“憬集。其实我后来就没那么喜欢你了。我觉得你很讨厌。”憬集心里呵呵笑过，她可不愿意被别人这样说还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就算不知道为什么也得反击：“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子衿嘴上的血迹干涸现出淡淡的粉色，明亮的天光从帐帘缝隙中渗进去，不甚明亮的营帐中，子衿的神色难以分辨。
憬集却一字不落地听见她说：“也不知道你有哪点，曹操总是把心思放在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