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行（一）
“说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你们口中的主上是谁。”风华嘴角噙着的笑意散开，恶劣的目光把那女子气得不轻。
“琉静，尊上已忘记过往。”丰静按住了女子的手腕，不让她冲动，“尊上既然忘了，便由属下告诉您吧，属下口中的主上名讳——穆岚懿。”
“那个男人怎么了？”这个人的名字到现在还留在心底，每每被人提到，心里都会有一丝说不清楚的味道。就像是一张纸被折叠过，纸是完好无损的，但痕迹一直都在。
琉静听风华询问的口气就像在问一个陌生人，愤怒的抬眼看着风华。要不是丰静和身旁的由静拦着，琉静只怕会忍不淄风华打一架。
“我们寻不到主上。”
“那就继续找你们的，我没有下命让嗜血对穆岚懿如何，除非穆岚懿自己犯傻找嗜血……”说到此处，风华的眼神一凛，“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穆岚懿在失踪之前，见过嗜血。你们三个，给我滚！”
“你对主上寡情，不知好歹！”琉静也不管身旁的人，直接震开拦着她的人。由静和丰静虽拦着琉静，但也没下死力气，更没想到她会为了伤风华，同时伤害他们俩。
由静和丰静被琉静反震到地上，皆觉肺腑震荡，若不及时调息，只怕会伤及肺腑。
“呵。”要说琉静快，风华更快，伸手便将琉静的发辫往后一扯，抬腿连续给了琉静几脚，便将人随手扔到了旁边那块一米多高的石头上。
由静过去一看，朝着丰静道：“武功全废，今后不能练武了。”
丰静镇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朝着风华诚恳的说道：“谢尊上不杀之恩。”
“今后做事，长长脑子。”风华摆摆手，不愿与穆岚懿的人有过多的牵连。
“属下明……”
“别在我面前自称属下。”听上去就和穆岚懿与我是一家的似地。
“小的明白，小的们这就告退。”丰静鞠躬行了一礼，便朝着琉静和由静的方向过去。琉静惨白着脸望着风华，她也知道两人武功有差距，哪想得到自己会毫无还手之力。
丰静和由静也不会给琉静出头，琉静为一时气愤而伤了同组的队友，是为不义；不敌对方贸然出手，是为不智；罔顾主上不可上尊上之命令，是为不忠。即便琉静没有被风华所伤，也将接受惩罚。
末轻箫看丰静对风华心悦诚服的，便觉得穆岚懿当年下毒之事或另有隐情，又或者说是径有意隐瞒了什么。敛下眼中的疑惑，他道：“我们回客栈吧，径还等着吧？”
风华看着三个藏蓝的身影远走，扫了一眼背着嗜血的末轻箫，“他走了，别问我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即使每一句话都平平淡淡的，末轻箫还是感受到了她每个字眼里包含着的感情，有点愤怒，还有担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这样，就算再近，也一定会保持在点到即止的合理范围之内。径可以和风华同榻而眠，却不会真的万事告诉她。掏心掏肺的喜欢，也有必须要隐瞒的事情。
嗜血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当中。末轻箫给嗜血喂下补血的汤药之后，出了房间。
风华那时正坐在屋顶上，旁边放着几坛垒在一起的酒，还有一大盘牛肉。这么粗犷的吃食，与她当初精致的吃饭方式截然不同。
末轻箫跃上屋顶，“与其喝酒，不若与我练功。”
“练功是必然的，不急于一时。”风华说着捻了一大块牛肉就要往嘴里送。末轻箫凑过来，一口咬住她要送到嘴里的牛肉。她也不松手，便这么伸着手，直到他吃完。
“饮食不节，积久化热。风华，食饮以宜，量、质、寒热、五味皆须有度。”末轻箫每天看着风华不健康的吃东西方式，真是怎么都不能忍。
风华不在乎的喝了一口酒，“医书我又不是没看过，‘不知食宜者，不足以存生也’我都记在脑子里。可那又如何，世人百论，难道我都当听从？如你所说，昭衍女帝当年便不该存在，以女子之身号令一国，岂不是牡鸡司晨？他人言语，与我何干，我只管自己逍遥。”
末轻箫不打算和她理论，拿了一坛酒，还时不时拿一块牛肉。说不动，只能嘴动了，帮她的胃分担一点。
“你可有想过恢复记忆？”
“不曾，我不是会逃避的人。若我真选择忘记，只怕其间有我不得不忘的因由。”风华就算是对以前的自己也是很自信的。
末轻箫苦笑着摇头，“你失忆前后简直判若两人，风华。”
“就是现在的我，也能做出挑断你手筋脚筋的事情来。”她自是不信，一个人本性便是如此，与失忆与否又有什么干系。
“不一样。”
“愿闻其详。”风华晃了晃酒坛子，里面一滴都没剩。她笑嘻嘻的把酒坛砸下去，酒坛砸落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上，声音在夜里尤为清脆。
“我带你去。”
“带我去？”风华笑了笑，“离得很近嘛。”
“这不是因为离得近，而是风华你当年的恶行遍布鸿国，鸿国处处都可以找到被当年的你迫害过的人。”末轻箫就是现在记起以前的事情来，还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嫌恶的表情，“当年我听说栖华宫魔女恶行，本是不在意的，江湖之事纷纷扰扰，若非知其前因后果，哪能仅凭几句话判断善恶。”
风华啃着牛肉，湛亮的眼睛看着末轻箫，轻松的表情就和听睡前故事一般。
“然每到一处，必有你的传闻。传闻没一个是好的，我还看到了栖华宫迫害之人，我自认为性情淡漠，难起波澜，但见那些人，我仍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她挑了挑眉，末轻箫的淡就如同荷叶之于露珠，露珠在荷叶上如何翻滚，都无法把荷叶浸湿。能让末轻箫都可怜他们，他们确实挺悲惨的。
“一路往栖华宫去，遇到的受害者不在少数。我便下了决心要除掉……”
“我真是想象不到你义愤填膺的样子。”风华笑弯了眼，“结果你被废了，虽然没有全废，却不得不留在栖华宫休养。”
“你要去看那些人吗？”
“明日嗜血醒了，一块儿去。”风华点点头。如果是真的，我也想看看以前的我究竟有多么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