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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谋求佳人心

张祺瑞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又遇到了顾婉容。他不过是在容城街上闲逛游玩,无意中听说市郊安觉寺的签文灵验,抱着一试的心情来看看,竟就叫他遇上潜心拜佛的顾婉容。

那个单薄的身影跪在佛像前,紧闭双眼,樱唇念念有词,似是在祈求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不敢打扰佳人,只好耐心等在一旁。

顾婉容拜完佛,举起签筒来,摇了几下后,掉出一根红签。她捡起签,由彩儿扶着起身,两人一起向后堂走去。

张祺瑞赶紧跟上前,只见主仆二人向主持捐了些香油钱,这才去到解签处要了签文。顾婉容细读了一遍,脸色有些不好。她拿着签文,找了摆摊的术士,二人讲了好一阵子,只见她娇颜愈加苍白,双目泫然欲泣,最后沉痛地点了下头。

待到她主仆二人走远,张祺瑞来到术士摊前,给了术士十两银子,问他刚才的签文。术士见惯这种事,当他是追求美丽小姐的狂蜂浪蝶,于是叹息道:“公子,本士见你一表人才,劝你还是对刚才那位小姐死心吧。她早就有了意中人,只可惜不知何故,与那意中人分开了。这位小姐却是心结难抒,只怕一生都不会对那人忘情了。”

张祺瑞只觉心里似油煎般沸腾,沉着脸问:“那位小姐尚闺中待嫁,你休要胡言,坏人名声。”

“本士不过依签直说,哪儿有半分胡言?”

“究竟那张签文写了什么?”

术士似是有些惋惜地看他一眼,提笔将签文写了出来。

张祺瑞接过一看,只见上书:

自剪芭蕉写佛经,金莲无复印中庭。清风明月长相忆,玉管朱弦可要听,多病不胜衣更薄,宿妆犹在酒初醒。卫星年违别成何事,卧看牵牛织女星。

的确是一首思念情人的诗词。

张祺瑞心头大痛,他还是来晚了。若能早些与她相见,她也许不会忘了他,更不会喜欢上别人。

可是,那个人不是与她分开了吗?也许他还有机会,只要她忆起他们的旧事,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念及此,他运起内力,以轻功向顾婉容追去。

巧合般,他追上她的时候,正好来到一条河边。

以前,每逢见到河流,张祺瑞总会想起当年的赤水河。河水潺潺,微风轻拂,温暖的阳光洒在那个恣意舞蹈的身影上,那是他一辈子见过的,最美好的场景。

“婉容——”

被叫的那人惊讶地回过头,见到他的时候,讶异也多了几分冰冷。

“安定侯!”她依足礼数,对他恭敬地一拜。

张祺瑞见到她这般疏离的姿态,突然失去语言,愣愣看着她不知要从何说起。

顾婉容见他这副模样,心头忽地涌起一阵不忍,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婉容,你现在可好?”张祺瑞终于开口,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顾婉容一愣,思索他话中含义,不免苦笑道:“不好,又能如何?顾家女儿的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的心意。”

“你的心意……?”

“安定侯——”顾婉容打断他,又再恭敬地福了福:“八岁那年的事情,父亲已经向我解释了。当年幸亏遇到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一路护送我找到大姐。虽然,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可是这份恩情,婉容此生感激。”

顾婉容母亲早逝,大姐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扮演了类似于母亲般的角色。大姐出嫁后,她日夜思念,最终顾安澜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让她去大姐家住一段时日。谁料,他们一行竟在赤水河遇到歹人。

张祺瑞还欲说些什么,谁知顾婉容接下来说了一件让他大惊失色的事情。

只听她接着又说:“这次选亲大会,表面公平,好似人人都有机会。其实,那不过是父亲将我价值炒高的手段。他心中早就有了我夫婿的人选。只是那人位置太高,他担心砝码不够。”

“难道,你父亲打算将你嫁给……?”想到那个人,张祺瑞更是绝望。他自父亲去世后,便专心做一个富贵闲人。但这并不表示,他对政局时事一无所知。如果容城愿意以所有人脉相赠,那个人确实有可能答应。

顾婉容幽幽叹了口气:“所以,你我二人,绝无可能。侯爷还是不要在婉容身上多耗心思了。”

将心移开,他可以吗?

张祺瑞失魂落魄地回到顾府,连他自己怎么来到薇澜苑的也不知道。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九夜的屋外。

月晨从隔壁房间听到动静,出门查看,一见是上野国安定侯,立刻打算将他赶走。

九夜却已然出门,招手让张祺瑞进门。

“我听君上说,姑娘是天神圣女?”

“不错!”

“您的规矩是一天只为三人预测。不知今日本侯还有没有机会?”

九夜微微一笑:“你想问什么便问吧,不过我今日只会回答你一个问题。”

张祺瑞迷茫地看着她,问道:“婉容她,这一世都不会想起我们之间的往事了吗?”

九夜又是一笑,摆手道:“不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换一个问题。”

张祺瑞反应过来,他只有一次机会,要问个更关键的问题,于是他又问:“那么,婉容会嫁给君上吗?”

“不对,你还是没有问对!你再好好想想,问一个你最想知道、最期望的事情。”

“最想知道?”张祺瑞喃喃自语。他闭上眼,探寻心底深处,那里早已在十年前被一个人填满。想清楚后,他终于再度开口,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无论她嫁给谁,我只想知道,她的一生是否过得幸福快乐?

“她会嫁给你!”九夜淡淡地说,在那人因这个消息而激动之前,她无情地再度将他打下地狱:“可是,她一生都不快乐!”

“为什么?这不可能!”张祺瑞站起身来,不能自控地怒吼道。他绝不会让她不快乐。

“你对她,确实是关怀备至,疼爱有加。若是其他人,遇上你这样的夫君,必定非常幸福。只可惜——”九夜叹了口气:“婉容是个执拗的人。”

张祺瑞回味这句话,突然有点明白了:“你是说,她忘不了以前的意中人?”

“就像你专情于她一样,她也一心只爱一人。你为她做的,或许会让她感动,但她始终忘不了以前的一些事。这件事渐渐就会成为一道横亘在你们之间无形的墙。她会一直落落寡欢,直到去世的那一刻,内心依旧是寂寞的。”

“不——”张祺瑞眼中的痛苦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倾泻而出:“上天怎能如此残忍。我所求的,不过是她的幸福快乐。如果是这样的结局,我宁愿成全她,让她和她心爱之人在一起。”

“偏偏,命运就是这样安排。她心爱之人,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什么意思?那个男人到底去哪里了?怎么忍心留她一人在此?”

九夜垂下双眼,说道:“那个男人不是你现在要关心的事情。你只需知道,他一生都不会再出现。如此,你又当如何?”

“我……我该如何是好?”张祺瑞只觉眼前一片茫然。

九夜单手托腮,望着张祺瑞,轻声问道:“我们,试试改变人心,好不好?”

张祺瑞心里莫名一跳:“改变谁的心?”

“我们一起,用剩下的五天时间,让顾婉容爱上你。”

“我们?”

“没错,我们!”

“真的,可以吗?”

九夜紧盯着张祺瑞,朗声问他:“没有奋力一搏过,怎么知道行不行?从没有决心去做,又如何能对自己以后的人生交待?你没有退路,必须披荆斩棘,百折而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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