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嘉木语录：鲁迅说所谓悲剧，是将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看,认为现代的悲剧是遭遇悲剧之后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要武装起来保卫仅剩的碎片。
-------------------------------------------
丛兰相信她就算是到六十岁时仍旧会回忆起那个清晨,丈夫和她早早的起床,她准备了早餐,丈夫换好衣服匆匆吃了一口早饭,明知道可能要误火车,还是到女儿的房间跟睡眼惺忪的女儿告别,提着她收拾好的行李箱,离开了家门。
丈夫走后丛兰并没有补眠,而是开了电视一边听新闻一边打扫起了卫生,一百二十平米的跃层,打扫起来辛苦又繁琐,丛兰却从来不肯雇帮忙，坚持自己做，她是个有洁癖的女，连地上多了一点灰尘都没办法忍受，更何况家里多来一个陌生。
早晨八点的时候，因为国庆放假家里面睡懒觉的女儿醒了，丛兰提醒女儿挤牙膏的时候要从最下面挤，不要从中间挤，女儿含混地答应了，就丛兰想要再说几句的时候，楼下厨房正烧水的水壶响了，她匆匆下了楼，关掉了水壶，然后呢……
对了，电话响了……
就是那一刻，她平静安祥的生活，被彻底打碎……
她没有想到她有需要向传闻中的机构或个求助的时候，她以为她的生活就像她收藏的瓷器一个精美无缺，丈夫是山峰，她是山边的溪流，清沏见底……可那一切，消失的如此之快……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真真，表姐现还做离婚律师吗？”她拿起话筒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可还不忘抬头给女儿一个微笑，“哦，她改做那一行了？嗯，把她的电话跟地址给一下……不，不是需要，是的一个朋友遇见了一点事，好的，好的……”她拿笔记下了地址，把女儿交给了保姆，离开了医院，打了一辆车，车上拨通了那个电话。
“好，是思涵的朋友，她跟说能帮……现就路上，您公司吗？好的，马上就到。”
出租车司机奇怪地看着她，这个女脸白得像是死一样，眼睛红肿得像是隔夜的烂桃子，可跟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客气至极。
丛兰拿出梳子梳了梳头发，用发带把头发紧紧扎好，秩序是她现唯一能拥有的东西，丝毫不能被打破。
她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梳着短发的黑衣女孩，女孩对着她笑了笑，“好，请进。”
“好。”她回应了一声，然后跟随着女孩坐了下来，女孩递给了她一杯热茶，她道了声谢，捧手里……
“您先稍等，们老板打电话说十分钟之后她就回来。”
林嘉木开了门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汪思甜就把她拽到了一边，“林姐，这个不对劲儿。”
“怎么了？”
“那是个疯子……她刚来的时候很安静，给了她一杯茶……茶杯汤的都拿不住，可她还是紧紧的握着，坐那里跟灵魂出窍了一样，少管所见过这样的，来的时候乖极了，让做什么做什么，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到时间吃饭就去吃饭，到时间睡觉就去睡觉，可是有一个呆子碰了她一下，她就疯了，差点儿把那活活打死……后来管教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
“别乱说。”林嘉木捏了她鼻子一下，“郑哥楼下搬东西呢，不敢屋里呆着就帮他一下。”
“郑哥回来啦！”显然郑铎这个壮汉给了汪思甜胆量，她飞也似地出了门，想想又觉得自己不够义气，又回来了，“等郑哥回来再进去，再不然陪……”
“快去吧，他一个拿着东西开不了电梯。”
“好吧。”汪思甜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林嘉木下一秒就会被那女撕碎一样。
这个顾客确实不对劲儿，她回来的路上问过真真，这女名叫丛兰，是真真大学时同寝闺蜜的堂姐，当时对真真很照顾，后来真真的闺蜜出了国，两才断了联系，真真说她很好，也很有能力，跟丈夫一起开了专做童装的服装公司，生意上了轨道之后她辞了职，专心家备孕生孩子，女儿出生之后写了好多育儿的博客，是个小有名气的博主，出现林嘉木面前的她也像是真真描述的那样，衣着清爽利落，很有女味儿，只是该有的精神不见了，只有呆愣愣的空壳，自己跟汪思甜玄关说了那么久，她都一动不动，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好。”林嘉木轻轻碰了她一下。
“呃……”丛兰激灵了一下，回过神来，“好。”她本能的笑了一下。
“是真真的表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想向您咨询一下法律问题。”
“请说吧。”
“的丈夫十天前出了车祸，现医院昏迷不醒，本来一直他身边陪护，直到五个小时之前……”
五小时之前
丛兰一开始并没有意那个显然是敲错了病房门的年轻女，一直到那个女又踱了回来。
“好，请问这是周总的病房吗？”
丛兰这才抬起了头，“是的，这是周总的病房。”来很年轻，很瘦，穿了浅黄色的一件圆领娃娃服，头发原来应该是烫成波浪卷的，可是好像有一阵子没烫了，有些松驰，听说这是现年轻的时尚，会叫自己丈夫周总的，想必是他公司的员工，“是他公司的……”丈夫公司里的骨干丛兰全都认识，这个姑娘却面生的很。
“是周总的秘书……”
“秘书？”丛兰皱了皱眉，“昨天小苗还来送文件了，是……”
“苗姐是业务秘书，是秘书助理。”
“哦。”丛兰点了点头，小苗是个很干练的女孩，已经做了丈夫五年的秘书了，她记得曾经听丈夫提起过，小苗的事情越来越多，想要请个助理帮她，“有什么事吗？”
“能和谈一谈吗？”女孩说道……“对了，叫姚琳。”
“好吧。”丛兰替丈夫掖了掖被子，这才起身跟她出去了。
姚琳一直走到医院的一个无的角落，这才开口，“您别误会，请您到这里，只是想请您看样东西。”
“什么？”丛兰的心忽然揪到了一起，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儿，可她还是接过了姚琳递给她的文件袋，她第一个倒出来的就是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笑得开朗帅气，像是年轻了十几岁，回到了他们初恋时的样子，他搂着的女孩依偎他的肩头，小鸟依……
丛兰只觉得有狠狠的打了她一个耳光一样，把她整个都打懵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孩，觉得自己像是洗了澡又被迫穿上脏衣服一样的难受，她深吸了口气，“现拿这些出来有意义吗？只想记住丈夫好的一面。”是的，记住那个清晨，记住那些真正值得记住的东西……
“不觉得奇怪吗？周总出车祸的那条路，并不是往机场的路……那天早晨，他本来是要去接的……怀孕了，他要送到香港待产，把安顿好之后，回家跟商量离婚的事。”
“啪！”丛兰一直到别惊呼一声，围拢过来，这才回过神来，她竟出手打了姚琳，她从来没对任何动过手……
“跟他是真心相爱的，们说好了，什么都不要……”
“滚！”丛兰使劲全身的力气吼道。
“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骨血，是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的，这也是公公婆婆的意思！”
“滚啊！”
之后的事，丛兰的记忆就模糊了许多，也许是什么提醒她让她找真真的表姐，也许是她本能的知道要保护自己和女儿，也许是因为她任何都不敢相信……总之她到了这里。
林嘉木听她讲完，不知怎么安慰这个女才好，“如果说错了请指证，已经知道了丈夫外遇的事，来只是来向寻求法律方面的帮助？”
“……不知道来是做什么的。”
林嘉木握了握她的手，“那知道想要什么吗？”
“想要老公清醒过来，想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一切回归正轨……”
“关于丈夫的病情，医生是怎么说的？”
“医生说他脑部受到的创伤太重，已经脑死亡。”
“那给一条免费的建议，先不要停下呼吸机，维持现状。”
“什么？”
“丈夫只要一天没有生理性死亡，那就是他唯一的监护，也是唯一的财产管理，就占据一天的优势。”
丛兰没想到林嘉木可以把事情说得这么冷血，好像她舍不得摘掉丈夫的呼吸机，都是为了钱一样……“……”
“知道想说什么，来找，寻求的就是无关第三方的帮助，这就是给提供的帮助，应该觉得庆幸的是，现姚琳只是声称怀孕，并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可林嘉木知道，姚琳是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的，不管周兴国本意到底是不是要带她到香港生产，姚琳都是个很有心计的姑娘，如果她没有怀孕她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第三者，可她现怀孕了，生下来明显更有利于她，要知道按照中国的法律，非婚生子也是有继承权的。
丛兰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她跟周兴国结婚的时候，两个都一无所有，周兴国掏空了所有的钱，也只是给她买了一个几百块的装饰戒指，她生女儿的时候，周兴国买了十几万的钻戒送给她……她一直不爱戴首饰，可自从得到了戒指，就一直没摘下来过，“好。”她吸了吸鼻子，“如果……说想要让姚琳彻底消失，很过份吗？”
“不，一点也不过份。”
“那好，希望姚琳彻底消失。”
林嘉木想了想，拿出一份委托协议，下面用铅笔加上了几条，“看可以吗？”
丛兰看了一下委托协议，“可以。”她说完摸了摸皮包，“……忘了拿钱，收网银转帐吗？？”
“可以。”林嘉木说完把银行帐户报了出来，“一共是两万元的前期费用，事后收四万元的结案费，物资耗材外，案件结束您不满意或中途撤销委托，两万元前期费用概不退还，看行吗？”
“可以。”丛兰拿出手机，转了两万元到林嘉木的帐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