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寻
我决定要去浣城看看。见不到韩影，就见见那些离他很近的人。如果火火所有的猜测都不是空穴来风，如果韩影和我都有相同的小心思，那么我勇敢一回又怕什么？
行李很简单，一个书包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老爸心疼我，本来局里有个高利贷的案例在跟，用车很紧。他还是找了辆警车把我送到了浣城。
下午一点，我们到了工程大学东区。老远，我就看到穿得像彩虹糖一样的木子指着火火的鼻子在那骂骂咧咧。当我背着书包出现时，木子背对着我嚷嚷得正厉害。火火冲我眨巴眨巴眼，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淡定地对木子吐出一句，你输了。木子这才消停下来。
“亲爱的木子小姐，我能知道你们在讨论什么吗？”
“Nothing。”他俩异口同声。
木子转过身一把抱住我，“混蛋小一，终于让我再见到你了。你的齐刘海很可爱。”
“谢谢，你的稻草头也显得很年轻。”
火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木子哼哼着把头仰得老高，一副不跟小人计较的君子模样。
我们沿着柏油路往宿舍区走，满眼都是钢筋水泥建成的牢笼，每隔五六米遇到的荫凉都遮不过手掌，整一片全暴露在烈日下，当真是不来工大不知道什么叫做酷暑。从进门开始木子的嘴巴就没停过，我仿佛看到她小脑袋中盛装的所有的与高楼相关的新闻八卦还有笑话瞬间变成了英勇的斗士，他们咆哮着穿过她的咽喉跨过牙齿，在我面前厮杀起来。我被击败了，和火火一样。
“找个茶吧喝点东西吧。”火火悄悄跟我说，大概是不想打扰到木子的兴致。
“好懊啊。”我还没来得及表示的欣喜和赞同，木子就尖叫起来了。木子永远都是那样，即使在最投入的时候，都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听起来不错的主意。谈恋爱也是，这一点，我在不久之后领悟得很真切。
“真热呀……”在茶吧坐下，木子一下子伏在桌上，我这才看清楚，她那被太阳晒了一个多小时的脸蛋此刻正两颊绯红。
火火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柜台点了三杯饮品。妈妈打来电话的时候，火火正绅士地为我们插着吸管，木子撅着嘴一动也不动，一副很习以为常很享受的样子。
挂了电话，屏幕上显示有新信息。韩影问，今天顺利么？
嗯，挺顺利的，在一起喝茶呢。我回复他。想起刚才火火的一举一动，如果下一次我和韩影相遇，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光景：古风的小店，盛夏的清凉。
“妞，你这手机看起来不错呀。”美女果真是善于观察生活。
火火拿过手机看了看，咂巴着嘴说道，“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手笔，水货也得好几千吧。”
木子一听来了兴致，学着火火研究起来。
“同学送的。”我脱口而出，想着这话不妥，我又加了一句。“他欠我的。”
火火脸上挑了挑眉，“不会是你以前的同桌吧。”语气里都是意味深长。
“秦苏？”木子变得激动。
“啧，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我咬着吸管模糊吐词。
“咱们班就属他最财大气粗，心宽体胖了。你看他爸开那么多家超市和夜总会。最关键的是，人家对你那点小心思，旁人都看得出来。”我不做声，心里满是怨念，火火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小一一看就对人家没意思。”木子插话进来，说得肯定，我拼命点头。我当然不可能对秦苏有意思了。不过很快，她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吧，他好像还有亲戚在浣城科技大学当教授呢。升学倒是方便。”说完还抛给了我一个有资源就好好利用的眼神。
好吧，我选择性看不见。心里忍不住开始琢磨，难怪他会考那个学校的自主招生。如果今年报考，肯定能上的吧。
“不过，有件事……”火火似乎还想说什么，木子高调地从吸管和火火中间把手机还给我，于是某人被无视了。
我习惯性划开屏幕看时间，没看到韩影的新信息。
到晚饭时间，我的手机一直都很安静。木子所说的请吃饭的男友确实让我大吃一惊。印象中的圆脸变得尖嘴猴腮，我向火火投去一个求解释的眼神。他用嘴型告诉我，人家早就不是那一个啦。
“你们以前关系就很好的吧。”小尖嘴努力找话题跟我们交流。
“对呀。”我笑着回答。
“其实还有一个男孩子跟我们关系很好。”火火说的时候死盯着小尖嘴看，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他在示威的错觉。
说完眼光转向我和木子，“我们几个好歹都一直在一起。光这点就让韩影那家伙羡慕死了。每周我偷偷上网的时候，就碰见他跟我诉苦水。魔兽没玩成，尽把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了。后来，再出去，大家就会说又去会男友啊。”火火很无奈的样子。
“你后来不是去的少了嘛。”我回忆着。
“还不是让他们说的不好意思了，干脆就没去了呀。”
“原来是这样，我妈当时还说，严炎这孩子终于醒悟了。这下看来，你考上工程大学完全是韩影的功劳呀。”木子的妈妈当时是我们的班主任。
“他太烦了。”火火皱起眉头，很是无辜。
“我要告诉韩影！！”我笑得很得意。
“我……也要告诉韩影，你……”他对我眨巴着眼睛。
我想起走进茶吧时，火火问我，“头发怎么剪了？等你那会，我跟木子打赌，你会不会换发型，我说你一定换了，还是短发。结果很显然，她输了。”
“你喜欢韩影的吧。”他说。
我当时一愣，他接着说，“我可记得他说你剪短发的样子最可爱。”
各种被人看穿的惶恐不安。
我不理会他的威胁，从兜里掏出手机，戏说要给小尖嘴夫妇拍几张，留个纪念。尖嘴很配合，木子也是。拍出来的效果不错。我指着屏幕上的两人悄悄问火火，你猜，他俩会在一起多久。不超过半年。火火回答得很干脆，说完，他就拿起酒杯敬了他们小两口。恶毒的男人，一边祝福人家一边诅咒人家。
当晚我们就去坐了夜场的摩天轮。排队的时候，我给韩影发短信：怎么办，我没坐过其他摩天轮，怎么看出它是东部最大的呀。
正想着他怎么还不回复我，屏幕一转，他的电话进来了。
“上去了吗？”很熟稔的语气。
“还没，马上就到了。”
“等会上去，每次转一个弧度，你会听到咔哒的一声，数到27声的时候，你往东边看，楼宇间的灯光刚好会形成的一个‘大’字。”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
我再一次的领悟到我又被人给耍了。
正气愤着，火火推了我一把，我一看，赶紧上了太空舱。
“我上来了。”说话的时候我看了眼火火，他笑得很诡异，一副“我都懂”的贱贱地表情。
“听到声音没？数到27声的时候，你会看到特别的东西。”
我把手机放下，认真听外面的动静。
火火一把夺过去，跟韩影聊起天来。
25，26，27……
窗外的楼宇间真的构成了一副画面，不过不是“大”字，是一颗爱心。闪闪发光的爱心。我激动地拍打火火，“快看，快看。”
爱心很快就消失了，我听到电话里韩影吼了一句。
“你跟他说什么了？”我问火火。
“他问我晚上住宿怎么安排的，你刚拍我，我就说，你跟我睡……”
我当然不可能跟火火睡，那天是在木子宿舍跟她挤的一张床。第二天我就滚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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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影，这是我可能见到你的第十五天，猜不透，火火总是欺负我，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你，还是因为你喜欢我。
——写在万能的札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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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高考放榜，成绩总算是理想了，秦苏的分数和我差不多，没有自主招生也能上浣城科技大学了。我查遍了所有云城的学校，没有一所是我想去的。以我的分数上韩影的学校是绰绰有余的，可是我真的要去那里吗？如果他在那里真的有一个很爱的女孩子，那么我哭的时候谁会陪我流眼泪。
老爸问我想去哪，在这之前他已经帮我修改了提前批信息，所以那个素未谋面的国防生身份再也不会出现了。去浣城吧，离家近，我舍不得你们啊。老爸笑了，高兴得像个孩子。最后，我还是填了浣城的科技大学，而不是工程大学。木子问，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们一起。我笑，你想多了，只有在不同的学校，以后见面才会有走亲戚的感觉。她不理解，好吧，其实我也不太理解。
火火问，你不会真想跟秦苏好上了吧。
怎么可能，不过，有他在，还是蛮让人安心的。去香港后，他时不时会跟我分享那边的见闻。一个懂得分享的人总归不是太坏的人吧。
填报志愿截止的那个晚上，秦苏给我打来电话。
“不知道云城哪里有好玩的？”他问我。
“云城？我没去过啊。”我很有点困惑。
“你不是马上要去了吗？”他在那边笑，傻傻地。
“什么时候？我有说过？”我不记得了呀。去云城干嘛？看韩影？
“你不是报的云城的大学吗？”
“没啊，我报的是浣城科技大学。你不会报到云城去了吧。”
“五点之前，我刚改的志愿，把浣城科技大学，改成了云城大学。”
他是为我而去的！想到这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还以为你会去那边呢？”他小声嘀咕。
“你都没问问我。”我心里也有些恼火，不是因为不能和他在一个学校，而是讨厌别人自以为很了解我的揣度。
“我还不是怕……你不想跟我报一个学校……”最后在他无限的叹息声中结束了通话。
晚上要关机睡觉了，收到秦苏的信息：我好像真没有那个缘分和你在一块了。那么大学里的物理竞赛，你还会参加吗？我们再赌一把？
我不知道。无限伤感。
好在，韩影说，他明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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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影，这是我可能见到你的第三十天，我终于知道你要回来了。
——写在万能的札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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