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竹马，你好
学校发布了填报提前批的信息，琢磨了几日，我还是打算尝试一下，便报了国防生。但心里隐隐还有些懊恼，如果高三那年，我和秦苏一起报考的浣城科技大学的自主招生能够通过，那么今年的提前批我压根看不上。可是，造化弄人，他上了，我没上。我们都是因为物理竞赛而获得的资格，明明当时我竞赛的成绩还高一些。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是，秦苏把毕业礼物送我后就去了香港，这下连撒气的人都找不到了。
填完表走出学校，虽然九点不到，但空气已变得燥热，我找了个阴凉处等车，小城市的公交总是来得很慢。站台旁有个报亭，随手拿起一份报纸，余光扫过报纸边缘，瞟到一个绿色的身影。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绿色衬衫的男孩子正半蹲着身子用他宽厚的手掌帮着对面的小朋友擦着鼻涕。
然后，男孩侧头看了一眼远方，拍了拍小朋友的头，转身走到了马路边上。
公交车来了。
我立马紧张起来，赶紧放下报纸，跟着他从后门上了车。车上人很多，我们被人群分开在走廊的两边。一路上，他都望着窗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发问，会不会是他，会不会是他回来了？刚才那个抚摸，那样温柔，分明就是韩影对待孝的态度。
我不敢向前，也不忍心挪开目光，就那样看着他的背影和他抓着扶手的宽大的手掌，觉得分外安心。
时光回转，我放佛看见一个孝童，穿着绿色的小背心和小短裤，蹲在池塘边，把韩爷爷捞起来的小虾米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装进瓶子里。那些小虾通体都是绿色的，在阳光下美得耀眼。我问韩影为什么，他想了想嘟起小嘴认真解释：那是因为虾米吃了绿色的海藻。
而我在研究了好几个暑假之后也认真地告诉他：那是因为虾米喝了池塘里面绿色的水。
孩童对待虾米，就像男孩擦着鼻涕。而且一样的绿色。会不会是你？
车上的人越来越少，我的视线一直盯着那抹绿色，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脑袋里都是过去的片段。突然，绿色不见了。
走道里没有，座位上没有；站着的没有他，坐着的也没有他。直到车开走，那抹绿才重新出现。他在站台上。隔着车窗，我看到了男孩的脸，很清秀的五官，不是韩影。
还好不是，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和他的会面。
我在终点站重新投币，找个了位置坐下，竟忍不住笑了。韩影，你看，就因为别人和你一点点的相似，我竟然忘记了回家的路，上错了公交。
只是，我没想到，很多年以后，我还能遇到那个男孩，而且他会在我的生命中停留那么长的时间。他的名字叫做霍然。
回来，我在报亭下车，那个鼻涕兮兮的小朋友还在，我把脏兮兮的皮球捡起来递给他，学着男孩的样子，摸摸他的头，“不哭了好吗？”
然后，心情很好地走掉。好像这一次旅程，我是和韩影看了同一场电影，听了同一首歌，见了同样的人。
晚上登录QQ，这一次只有悬狸的头像在闪烁。韩影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我赶紧发短信告诉他我的联系方式：我终于不再是与世隔绝的人了。
很快，他就回复我：呵呵，方便联系了。
呵呵。看来一年的光景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话语中的疏离。满心期待一下子落空，大概他也不会在乎，一个女孩坐错车的故事。是不是，每个恋爱过的男孩子，除了他心里的那个人，都会表现出异性勿扰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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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影，这是我可能见到你的第十天，我收到了你客气的短信，我希望这一切都与前任无关。
——写在万能的札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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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的中小学已陆续放假，大街小巷，各种暑期培训班的小广告打得火热。在报名之前，我信心满满，想着，等韩影回来，以最美的自己遇见他。可是，第一天学完游泳上岸，水池旁的阿姨对我说，“衣服漏了，穿上点”。瞬间被打击得没了信心，面红耳赤地逃回家，找到木子诉苦。
可是木子丝毫体会不到我的苦楚，转眼就把我俩的聊天记录粘贴到了群里。万幸的是，那个群里只有四个人；不幸的是，韩影他在。
我刚想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就看到发出几个欠抽的表情，末了加上一句：看来身材不错嘛！
我悻悻然期待，韩影别上线，就让这条消息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吧。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头像就亮了。
生生盯着群对话，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见解。
一分钟过去了，他没有任何动静，木子和火火转移了话题，他们开始盛情邀请我去浣城游玩。韩影应该没有看到那条消息，这竟然让我有些失望。
三分钟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我忍不住发送了一个抖动窗口给韩影。没有反应。脑子里开始不停地猜测他那边的状况。
五分钟过去了，悬狸依旧亮着，却打上了离开的标志。
原来他不在！
终于等到“离开”的标志消失，韩影说：刚才接了个电话。
原来。
他问我要去浣城几天。
我本就没把心思放在他们的邀约上，可是他问了，我还是装作很有计划地答道：会去两天吧。心里却愁苦着，这事还得先找爸妈商量商量。
韩影那边又没有了声音，我切换到群聊窗口。估计是有谁问到他离开的问题，他用相同的七个字回答了大家。
群里立马热闹起来。
木子叫嚣着说：谁，谁？小嘉？哈哈……
小嘉？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她吧。
正琢磨着，就看到了韩影的回复。他承认了，他说：嗯。
果然，火火确实没有欺骗我。他恋爱过，就在我奋斗的光景里。而韩影的坦诚，大家的热情又似乎在告诉我，那个叫小嘉的女孩子，不仅夺走了我喜欢的人，还夺走了我朋友们的关注。那些都是我最最宝贝的。
此时，群里在上演一出戏：韩影是主角，木子和火火是配角，我是观众。明明知道再多听一刻都是煎熬，还是忍不住读完了群里的信息。
木子：不是分了吗？
韩影：有点事情找我帮忙。
木子：什么事情啊？说来听听，听听嘛~
火火：我说，林某某啊，跟你处了这么久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么八婆啊。
木子：切~我关心下嘛，不说也没关系啊。
说了这话，韩影还真就没做声了。虽然也会猜想，他的言简意赅是不是为了保护她。但火火的阻止看起来又好像在保护我，或者未来的我们。但毕竟不用直面惨淡的人生了，还真觉轻松了不少。
这边刚安静了，初中群却突然热闹起来，有个女孩在群里问，今年的聚会什么时候办？
马上有人响应说，初中就没聚过会，别指望了。语气里都是心灰意冷。
女孩激动了，连发了几个抓狂的表情，然后才打出一句话：今年一定得聚。韩影说，他要回来。
我记起她是谁了。那个学期末，我在食堂吃饭。一群女孩坐在斜前方。第一个人说，她把信已经寄给韩影了。当被问到韩影怎么回复的，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家心领神会纷纷开始安慰她。忽然，有个微胖的女孩子打完饭走了过来。旁边有个女孩小声嘀咕起来：你看，你的情敌就长这样，你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而已。
她就是那个微胖的女孩。
还记得当时出食堂的时候，她很苦恼地对她的同伴说，怎么办，韩影离开了宛城，成绩就变得很差了，可是当初他那么优秀。
是啊，就因为这样一句话，我也难过了好久，这才有了那个夏天，我跑到韩奶奶家的经历。
群里开始有人附和了，大家纷纷开始召唤“物理小王子”的归来。对，初中的时候，他是物理科代表。而只有物理单科成绩第一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物理科代表。
韩影在大家的热情拥护下，用了三个字总结发言：等着吧！
群里又是一阵欢呼。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
哎，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对他虎视眈眈呢？
那天快要下线的时候，韩影跟我说，要去浣城的话就多玩几天吧，那边有东部最大的摩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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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影，这是我可能见到你的第十五天，压力山大，君问归期到底有没有期啊？
——写在万能的札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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