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3章 取暖

流徵也明白自己此刻有些不妥。

手中分明拿着一本毫无礼义廉耻可言,甚至可说是丧德败行的东西,但她却还是忍不酌奇,翻了一页之后又想知道下一页画的是什么。

而这本小册子也并没有令她失望。

每一页所绘的图样都是她完全想象不到,也根本就不能理解的东西。不过毕竟只是薄薄一本小册,三两下就被她翻完了。不过直到翻完,流徵也还是有些……

没回过神来。

“流徵——”

身后突然传来南宫雅的喊声,接着便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近。

流徵被吓了一大跳,飞快将手中的小册合上塞进那个红漆小木盒里,才转过身来。

只不过,她动作虽然快,却还是被南宫雅看见了。

“……看什么,”南宫雅有些奇怪,抬眼一看,竟然觉得一向淡然的流徵面上似乎还带着几分心虚的表情,她顿时就有些好奇起来,“收那么快……是什么东西啊?”

“没什么。”流徵将手中的盒子藏到身后。

“到底是什么啊?给看看嘛……”

南宫雅本来倒也没有什么,可见到流徵露出一副做坏事被发现的表情,心里不免有些猜测起来。是什么呢?她当然想不到那是她的好姐妹公仪凝送来的宝贝,只以为是流徵藏了什么小玩意儿。再加上看着流徵身体渐好,南宫雅心情也好,有心玩闹,便硬是凑了上来,伸长了手要来抢着看。

流徵慌了,这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南宫雅看到。

她要是看到了……

会怎么想?

流徵不敢想,所以她手一抬,将那小木盒高高举过南宫雅的头顶。她本就比南宫雅要高出一截,再这么一伸手,南宫雅便只能下面蹦达着伸手去够,够啊够——

就是够不着。

南宫雅嘟着嘴,干脆整个都扑进流徵的怀里,一手扒拉着她的腰,另一手则伸长了拼命地去扯她那只举高的手臂,非要拉下来看不可。

可她这么一扑,却将自己大半个身体都贴流徵身上。南宫雅一心抢东西,当然不觉得如何。而流徵却能感觉到一个柔柔软软的身体自己身上磨啊蹭啊,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引诱的馨香。

流徵浑身僵硬,有些心猿意马。

“给看看!”南宫雅朝她瞪着眼睛,哼哼唧唧,“……就看一眼。”

流徵被南宫雅那双澄澈如水般的眸子看得有些心慌,也不知怎的,抬起手来就将面前那双眼睛给捂住了。她深吸了口气,看了一圈,却见南宫雅身后不远处的墙边便立着个书柜。

“……放开……”

南宫雅已经开始伸手去掰捂着她眼睛的手了。

流徵索性伸手一推,将南宫雅推靠到书柜边上,趁这机会,赶紧将手中的盒子轻轻地藏到了书柜顶上。

这才算松了口气。

只是流徵的另一只手却还捂着南宫雅的眼睛忘了松开,而南宫雅被她这一捂眼睛又被倒退着一推,早有些晕头转向了,只好可怜巴巴地扯着她的袖子,嘟囔着嘴哀求:“流徵…………不看了,放了吧……”

流徵低头一看,却见南宫雅被自己捂住了眼睛,愈发显得那露出来的嘴唇娇艳欲滴。加上南宫雅此时有些迷糊晕眩,身子软绵绵地靠柜门上,竟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她心动神驰,俯身便吻了上去。

“流……唔……”

似乎与之前两次都有不同。

第一次,是南宫雅笨拙的试探,小心地触碰,或者说,那根本算不上一个吻。

第二次,是流徵思索良久,总算想明白自己的心意,终于想通了什么是“有心”,初次情动之下,尝试着去索求回应,是急切又生涩。

而这一次,流徵落下的吻既温柔又灼热,南宫雅的唇边细细摩挲,轻舔慢拨,趁其不备之时撬开门扉,深入其内,缠绵悱恻,绵绵生息。南宫雅被弄得七荤八素,身体微微有些发颤,只知下意识地伏面前的身上,仰着头被迫应着对方的饮嘬。

流徵缓缓松开捂住南宫雅眼睛的手,顺着她的脸庞而下,抚过她的肩背,落她的柔软纤细的腰间。感觉到她呼吸渐重,流徵微微撤身,依势而下,轻轻衔咬住她小巧的下巴,啃噬她的脖颈。

南宫雅脚下发软,只觉流徵落唇合齿之处皆带起一阵酥麻,令她不自禁地喃呢出声。

“……不要……了……”

正贴南宫雅耳畔的流徵感觉到她脖颈轻颤,竟然清醒了过来。

自己这是……

南宫雅见流徵停了下来,眼神也渐渐恢复了一点清明,想起刚才两之间的黏腻,整个脸都发起烫来,羞怯之下恨恨朝流徵推了一把:“……真是坏极了……”

流徵撤身让了一步,竟低头应了一声:“嗯,是不好。”

这样直白的承认,却让南宫雅愈加羞恼,她咬了咬唇,最终只低低丢了一声“坏蛋”,捂着脸跑出去了。

流徵深深呼出一口气来,坐下来倒了杯冷茶,一气喝了。

她渐渐冷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被她塞到书柜上的那只红漆小木盒。真不知是怪公仪凝害,还是应该怪她自己定力不够,竟然被乌七八糟的画给搅乱了心神。

不过此时这样一想,流徵又淡然了。

看来的确是因为那本小册子,才令她心神皆乱。于是她坐回床边,依着廖威教她的内功法门静心调息,慢慢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淡了。

经过这么一遭,流徵心里想着,无论如何,总算把那册子的事情给揭过去了,再过上一个晚上,只怕南宫雅自己都记不得这回事。

可她却没想到,到了晚上竟然还有变故。

那时夜色已深,流徵早早地脱了外衣准备安寝,可她才刚坐入薄被之中,房门就被砰的一声给撞开了。

流徵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破门而入的竟然是——

一床被子顶着一只枕头。

晃晃悠悠,东倒西歪。再往下看,是半壁藤色绣裙,一双堇色绣鞋,跌跌撞撞地直朝她闯了过来。

流徵连忙伸手一接,抱住了那床被子枕头。

一颗有些毛茸茸的脑袋从后面探了出来,正是因搬被子弄乱了头发的南宫雅,只见她仿佛没事一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流徵,今晚与一同睡。”

流徵被惊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被子给扔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以前又不是没睡过。”南宫雅早就忘了白天的暧昧尴尬,一边顺口接话,一边去关好门窗。转过身来见流徵还有些怔愣,她又笑道:“廖伯伯说这次伤势不比上回,怕有反噬,让今晚找照看。与其找照看,还不如自己来陪睡呢。说是不是?”

“不……不用了。没什么事。”流徵顿了顿,决定起身,“送回去。”

“不回去!”南宫雅用力摇头,“走了大半天累死了,还让回去……”说完三下两下脱了外衣和裙子,趁流徵一个不留神,直接扑到了床上,打了滚睡到了内侧,死死地抱着被子不撒手:“就不回去!”

“……”

“快睡吧,这么晚了。”南宫雅眨巴眨巴眼睛。

流徵看着南宫雅瘫床上一副任宰割的样子,觉得半下午给自己暗示和运功调息都白费了。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上床先替南宫雅拉好被子,又将枕头塞到她脑袋下面,才跟着也躺了下来。

烛火幽暗,倒是不必吹灭。

只是……

流徵尽力与南宫雅保持距离,可南宫雅却一蹭一蹭越挪越近,甚至还十分嚣张地将一条胳膊搭了流徵的肚子上,再将头也贴她的肩畔,又将半个身体慢慢趴了上来。南宫雅天性单纯,以为两相爱,至多不过亲一亲,抱一抱,便已是极限,根本没有设想过其他。流徵原本也没什么想法,可偏偏白天才看过那本小册……

她此刻连杀了公仪凝的心都有。

因夜色晦暗,令触觉极为敏感。所以隔着薄薄的寝衣,流徵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南宫雅那绵软的身体。

她有苦难言,只好一边往外退一边竭力挣脱。

“流徵,再动就要掉下床了。”

“……”

“流徵,是不是……”

“嗯?”

“……不喜欢?”

这问题一问出来,又把流徵问愣了。

不喜欢她?

这是个什么问题?

流徵哭笑不得,她若是真不喜欢南宫雅,此时她便也不会这般痛苦了。她无奈叹了口气,道:“不要胡思乱想。”

“那……为什么一直躲开?”

“……”

这个问题若是真正解释起来,还真有点说不清楚。流徵想了想,反问道:“又为何一直离这么近?”话一出口,流徵就后悔了。这话意思虽对,可她的问法却十分生硬,很容易让误会。

细细想来,这一问一答不单可指眼前境况,似乎还能对应上她们往日种种。

南宫雅许久都没有说话,一动不动,不知是思考问题,还是生气难过。

流徵有些慌。

“南宫雅……”

“对,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喜欢粘着,忍不住地想离近一些。”南宫雅突然开口,像是想通了什么问题一般叹口气,慢慢说道,“之前从未深想,只以为自己私自离家,心中胆怯,所以才喜欢粘。再加上……后来又有上官策云的事,心里总是害怕……害怕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莫名其妙地丢掉。”

流徵此时再听到这些,已不是往日的心境,心中竟然有些酸涩。南宫雅家中的事情,她其实知道得并不多,但听她如今的口气,好似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痛处。

“……可后来才觉得,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些。”南宫雅笑了笑,又将脑袋凑近了一些,趴流徵耳边,“现想来,也许是因为……眼里,觉得其实是个与一样……很孤独的吧。虽然平时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一副对什么都不乎的样子,可却忍不住觉得,也许只是……嗯,怕即使待热情,也得不到回应?所以才那么冷淡地假装不意,对吗?”

流徵微微一怔,竟然有些害怕再往后听下去。

“从前也会……这样。所以就忍不住地想要离近一点,虽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手里的温暖,想……分一半给。”

南宫雅的手心……

其实很暖,也很软。

那手覆流徵的身上,将那点微薄却绵绵不尽的温暖传达给她。

“现想想,说不定连中寒毒这件事也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有这么一个契机,才让……能离这么近呐。”

流徵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微微侧身,不再躲避,反而伸手拥住了身边这点可贵的暖意。这拥抱无关情/欲,却足够令安心,令生出许多缱绻眷恋之情愫来。

她想——

寒毒应当不会再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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