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宝贝
流徵被莫名击中两下，接着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一般直朝前面扑了上去。
这一扑的声势竟然有些惊。
可只有流徵心里明白,这一击看似凶猛,实则空乏。手中木剑到上官策云面前时,气力已有些跟不上了,但奇怪的是仿佛有一双手推着她的身体往前一般,似乎不冲到尽头便止不住步子。她心中又惊又乱,而剑尖已破开上官策云的清风剑法——
直取他咽喉要害之处。
上官策云完完全全吓傻了。
他四五岁大的时候便开始修习剑法,练了十多年,却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招数。他又惊又惶,连抵挡都忘了,只是不停地拼命往后退步。
上官策云退得很快,然而那木剑却仿佛追得更快。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奋起一跃,退了一大步……
“啊——”
上官策云狠狠地摔到了台下。
而此时流徵也到了台边,终于力竭，坐倒地。
擂台比武的规则乃是有任一方掉落下台便算输，所以到此时，上官策云掉到台下，这一场比武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但这一场……实有些奇怪。
台下都看得出来，流徵的武功分明要比上官策云差上一大截，但最终掉下来输了比武的却偏偏是上官策云。
而且……
输得还有点难看。
众都盯着台下气急败坏面色难看的上官策云。
流徵却眼光一扫，将台上看了一遍，最终离她不远的角落里发现了两颗小小的珠子。她慢慢挪身过去，趁不备很快将那两颗珠子收入怀中。这一下之后，她总算松了口气，颓然将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顿时感到身上的伤痛之处一齐发作。
她手臂上的那道伤口虽然不浅，但毕竟不要害，真正令她冷汗直冒的，是被上官策云那道剑气伤了内里，此时发作起来竟然有些像灵邪村老怪物的寒毒。
五脏六腑绞作一团，冷痛刺心。
“流徵！流徵怎么样……”
南宫雅直接冲上了台，一把抱住流徵的半个身子，眼神焦灼，不停查看她身上各处，见到手臂上那一道长口子还往外渗血，眼泪扑簌簌地开始掉。
跟着冲上来的公仪凝就显得冷静多了，看了一眼便道：“那口子无碍，重点是不知她有没有受内伤。”
流徵此刻难受至极，张了张嘴，竟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可就此时，却突然有飞身跃上了台。
“这位叶公子既然赢了，那下一场便由下来领教领教叶公子的高招！”
流徵费力睁眼，却觉眼前影影重重，竟看不清对方的面目。
“混蛋！是不是脑子有病！……”
失去知觉之前，流徵似乎还听见公仪凝正对着那边破口大骂。
……
流徵做了一个梦。
梦中竟然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她还是个冷漠得有些孤僻的四五岁的小女孩。
叶家所居住的那个小山村里也并不是没有同龄的孝子，可偏偏流徵却与他们毫无交集。流徵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她的爹娘与别的爹娘是不一样的，而他们叶家这个小村子里也与别家完全不同。即便村里那些大叔大婶平日里与他们说话十分热络，可心里却还是将他们家划到了另一处……
这一处不是男耕女织，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不知是何处来历，也不知到底为何会出现这里。
叶家爹娘并不觉得如何，所以小流徵便也以为自己会渐渐不觉得如何了。
可是某一天，她突然想要走出这个小村子出外面看一看，但她走了很久，走得很累，却发现自己永远都同一处地方打转。
……
“流徵……”
似乎……有趴她的耳边低低抽泣。
身体……
很痛，很冷。
知觉慢慢恢复，思绪也渐渐收拢。
流徵动了动眼皮，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记起来了，这不是四五岁的小时候，也不小村子里。她锦葵山庄里，为了南宫雅，或者说是为了自己，上了擂台与上官策云进行了一场比武。
差点就……
死了。
流徵稍稍扭头，正看见一颗毛茸茸的头埋她身边的被子里，哭得有些凄凉。
“哭……什么，……没死。”
那颗哭得有些颤抖着的头突然顿了一下，接着便一下抬了起来。除了南宫雅，自然不可能是别的什么。她顶着两只红通通水汪汪的眼睛，瘪着嘴，嘴尖微翘，倒是很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流徵，终于……醒了。”
说话还带着哭腔。
真是个小可怜。
“嗯。”流徵哼了一声，慢慢地感觉了一□体，似乎还是很痛，内腑之中亦还有一股寒气乱窜，但比起之前来还是要好多了。她想了想又问：“躺了多久？”
“一天一夜。”南宫雅回答完之后，立刻又跳了起来，“对了，还得去告诉廖伯伯！”
“等等……”
“怎么了？”南宫雅停了步子又回过头来，不等流徵开口又自己说了起来，“对了！躺了这么久一定是渴了，去倒水给喝。”
流徵有些好笑，但也并未阻止，看着南宫雅忙得跑来跑去，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欢喜。
一直等到南宫雅喂她喝了水，流徵才问：“刚才为何要去找廖总镖头？”
“啊。对！”
南宫雅一听这话，转头又要往外跑。还好流徵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南宫雅。
“先告诉怎么回事。”
南宫雅眨巴了一下她的红眼睛，总算解释了起来。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那天擂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流徵当时昏迷不醒，南宫雅和公仪凝自然赶快找将她抬回了竹屋。可南宫雅却突然发现，流徵的状况很像之前寒毒发作时的样子。正好廖威得知流徵受伤，也赶来探望情况，听了南宫雅的描述，便进来替她把脉细细查探了一番。
“……竟然真的是寒毒，而且这一次伤得比灵邪村那一次更重。”南宫雅道，“廖伯伯也觉得十分奇怪，之前的寒毒明明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官策云打伤之后又引发了什么，总之……莫名其妙。”
流徵听到这里，也有些奇怪，寒毒？怎么会是寒毒……
“还好廖伯伯对处理这个有经验，给服了药，又亲自化毒疗伤。”南宫雅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迟疑道，“其实……见他给把脉，很有些担心。听说有些很厉害的高可以从脉象中切出男女之象……不过看廖伯伯神色如常，应该是没看出来吧。”
流徵点点头，倒是并不担心这个。
廖威与她们虽然相交不久，但却是个重情重义且十分可靠的，他们一同历经过生死，情分不比旁。廖威当初敢以维系身家性命的冰蚕衣相托，那么，就算此时得知了流徵的女子之身，也并不如何。
她此刻的心思，反倒是都被南宫雅所说的“寒毒”困住了。
流徵这一醒来，众很快便都得了消息。
几个相熟的接连到竹屋内来探看。
廖威仍替她把脉，还啰啰嗦嗦交代了一大堆，听说她练武，竟然十分慷慨地教了她一套基本的内功法门，让她试试。这倒并不能让她自己疗寒毒之伤，只是看是否可以通过调息减轻一些痛楚。
南宫颂竟然也很快赶来了，虽然仍摆着一副臭脸，甚至还冷哼一声道：“这么没用，将来如何保护家小雅儿？”
不过南宫雅却他走之后偷偷告诉流徵，上官策云把南宫雅当赌注输掉了这条消息，就是南宫颂故意传出去的。后来流徵台上昏迷过去的时候，有个上官家的冲上台来非要挑战流徵，公仪凝骂了那一顿之后，南宫颂竟然也跟着跳上来，指桑骂槐地讽刺了一通，最后还亲自动手教训了那。
这么看来，南宫颂……
应当是站她们这边了吧。
“……不过，后来看见大哥哥台下，他脸色好难看，……估计，们俩回家之后都没好果子吃……”
之前流徵昏迷不醒，南宫雅守了一天一夜，担惊受怕，惶恐不安。
此时见她终于醒来，南宫雅便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直到突然想起小厨房炉子上还炖着补品，她又急吼吼地冲了出去。
流徵静静躺床上，竟然觉得这样的生活……
还挺不错的。
又过了两日，廖威又给她化了一次寒毒，加之流徵这两天一直不停地被南宫雅塞补品，她感觉到自己的伤差不多好了一大半。
趁屋内无，流徵自己起了身，屋子里走了一圈。
嗯，恢复得还算不错。
流徵用叉竿支棱起窗户，却见公仪凝正兴冲冲地朝这边来，她走得极快，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冲进了屋子里。
“咦，看来恢复得不错，正好用得上……”公仪凝笑嘻嘻的，“等了两天，一直都催着，可总算让将这宝贝送到这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一个红漆小木盒放流徵面前，又笑道：“喏，就是这个……宝贝！”见流徵有些不解，她扬起眉毛提醒：“不记得了？说过的，若赢了上官策云，就送一件宝贝。”
“哦。”
流徵点点头，记起来了。
那红漆小木盒普普通通，实看不出里面能装什么东西。流徵估摸着，公仪凝开着金玉赌坊，估计应该是个很有钱的主，说到“宝贝”，大概就是一些珠宝首饰之类的。
流徵伸手便要去开盒子。
公仪凝却夸张地叫了一声：“等……等等！先不要打开！这东西可怎么能随随便便打开！得等走了之后，再一偷偷地看就行了。”
听她这么一说，流徵也觉察出有些不对来。
“什么东西？”
公仪凝故作高深地咳嗽了两声，最后却拍了拍流徵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呀，只能帮到这儿啦。家小雅儿是个单纯孩子……啊不不，干脆就是个笨蛋。所以，们日后
……嘿嘿，可就全得靠来领悟了。”
流徵心中疑惑更深，然而那公仪凝狡猾极了，说了这么一大堆之后便又跑了。
只留了流徵一面对那只红漆小木盒。
流徵心下思忖，公仪凝这虽然古怪又胡闹，但本质却也不算太坏，应该不会是什么害的东西。所以她也不再犹豫，伸手拿起那盒子，啪嗒一声打开了。
里面……
竟然是一本薄薄的协册子。
封皮上画了个庭院，院中摆了一方竹塌，竹塌上有两个女子交颈而眠。两神态亲昵自然，还……很有些古怪。
流徵的直觉告诉她，这本册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看到这么一幅画，却令她忍不住地想翻开看其中的内容。
两个女子？岂不是与她和南宫雅一般……
可一旦翻开，流徵却完全愣住了。
这册子里的每一页都画着两个女子，那些女子或是仅穿着亵衣，或是只裹了层若隐若现的轻纱，更有甚者干脆是赤/身/裸/体，每一张图各有不同，却都是以各种奇怪得令羞耻的姿态两两缠绕一处。
而每一幅图旁，还写有注释，标了名头。
什么……
磨镜，含珠，探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