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希儿白了那家伙一眼。不过确实是这样的，早上王建轩同自家小姐一道走，必然看到了小姐手上的盒子与丝带，也知道是小姐赠予自己的。最后在丝带都售完的情况下，他有问自个儿是否愿意将丝带高价卖出。当时自个儿还不信，也想着送人的礼物怎么好如此拍卖。

王建轩却说了句：“子漠兄此时最需要的，就是银两。”

不过这家伙怎么好意思大包大揽下所有的功劳呢？真是厚脸皮，不过看在李子漠愿意收下的份上，今儿个就不同他计较了。

目送两人走后，希儿赶紧跑回了院落。碍于两人在场，希儿一直没敢问楚王到访的事儿。该不会是抓小姐回京吧？不对不对，若真是，那该以什么名目，诈死？那可是重罪啊。哪怕这条罪可以说清，那么小姐不是还要回慕容府去么？那怎么会是楚王来呢？

秦素言看到希儿如此紧张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他只说趁沐休来游玩的。我还请不动堂堂楚王来抓我回京呢。”说完顿了顿，“怕就怕在他没这心思，可若其他人同他一样知晓，却不一定会放过我。并且拿此做文章来伐戮父亲与侯府。如今朝堂的局势不稳，圣上虽康健，立了太子，但态度却很不明朗。除却楚王，各个还未封王的皇子都可能争上一争。而首先要对付的，怕就是太子了。”

秦素言头一遭同希儿说起京城的事情，也头一遭让希儿感觉到这些事情同自家小姐隐隐的牵扯的。是的，她从没想过，侯府同秦府都是太子的大助力，若有人有心，侯府四少爷宠妾灭妻，这是当今圣上最看不得的事儿，也是京内大户人家的一大忌讳。姨娘怀孕，而正妻却躲在锦城，加之小姐诈死，乃是秦府教育不当，才有如此离经叛道之女，那老爷这太傅还怎么能当？

不想不觉得，一想希儿的整个心都在揪着怕。

“小姐，那该怎么办？”

而秦素言很显然已经思考过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短短的八个字，说的云淡风轻。她还不想同希儿说离开的计划，而今只是楚王来了，以楚王的身手，怕是不会有探子敢于跟随。怕就怕楚慕修和慕容谨若在锦城往返多时，且平日与自个儿来往甚从，让人不难查到自己身上。

加之世人皆知秦素言是在锦城遇难的，就怕这一来二往的联想。哎，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听小姐那样无谓的口气，希儿这心底也算是放了一大半，若真是到不得不离开的地步，她会很不舍的，李子漠，还有那些可爱的孝，隔壁王大娘和她的孩子，邻街卖菜的，如今已经混熟了的，属于锦城的每个人。

隔日一早，秦素言便就像从前那样画起了麻子脸，且以轻纱遮面，对外只说脸上起了疙瘩，难以见人。

见惯了秦素言的美貌样子，一早倒是先将李子漠给惊着了，书呆子哪分就里，就一直问是否身体有碍，是否需要将大夫请来瞧瞧。

让希儿很是无语，偶尔看李子漠对自家小姐那殷勤的样子，她还真的有些吃味。但那对象是自己从小就崇拜的小姐啊，她也没多想什么。

再来就是一早过来让小姐带他去转锦城的楚慕枫了。他倒是没有任何的异议，似乎看穿并且明了秦素言的做法。只是脸色晦暗不明地说，那今日还带不带我游锦城了？

“那是自然要去的。”听见秦素言这样回答，楚慕枫的脸色才由阴转晴，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和这样一个满脸麻子的人逛街。

但街上的行人就不一定这样想了。

“那么英俊的公子怎么能和满脸麻子的姑娘走一起啊？”

“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原谅锦城姑娘们的直爽，楚慕枫如此的相貌加上一身的尊贵气息，很难让女子不倾心。但凡倾心了，有怎么不嫉恨身边的女子，况且还是如此丑的一个女子。

可是今天的楚慕枫看起来心情很好，很是少了往日的冷冽与睥睨，多了一份温润与柔和。于是姑娘们就认定是那么丑的秦素言勾引了楚慕枫，让其与自个儿同行。

于是就有大胆的姑娘们时不时地不小心撞到楚慕枫的怀里，不小心在楚慕枫身边崴了脚。开始时候楚慕枫还是有些耐心地问候对方是否还好。而姑娘们就会羞红了脸低头喃喃。可次数一多，楚慕枫那骨子里的不耐就已经彻底爆发了。

秦素言认真抬眼看此刻的他，一张已经冷到有些发青的脸，冷冽的扫过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女子，让人望而生畏。

秦素言不免回想起第一次看到他，她缩在墙角仰头看他，他也是一脸冷漠，说了一句坚毅的话，甩下一方手帕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后来的他也笑，也温润，却使得她越发怀念那是看着无比坚忍的他。

就这么一个人，自己喜欢了多少年。此时再看他冷冽的表情与深邃的眼眸，仿佛时光逆流。

她的心，没来由地就那么突了一下子，然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