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五日后便是桐花祭，一众女子必然出动去赏桐花，你可以在山脚下搭个棚子卖桐花丝带，兼画女子肖像，一幅画收三两银子，你说如何？”王建轩兴致勃勃地说出他引以为豪的计划，秦素言站在他的侧面抬眼看他。一直以来，她看得到这个男子的俊俏，却从没认真打量过他。此时抬眼看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不像楚慕枫的英俊刚毅，不似楚慕修的飘逸温和，也不是慕容谨的俊朗稳重。但却有他独特的尖锐与可爱。可爱？当秦素言的脑海闪过这个词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否魔障了，这明明就是个满腹小心思的大狐狸，哪儿也看不出可爱的地方。
王建轩注意到秦素言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以为她在思考自己的建议呢，其实这根本也算不上是计划，不过是他临事起意，不过是他想要和她，或是她们一同做些什么。
王建轩睁大了眼睛，满怀期待的样子看着秦素言。秦素言不免忍俊一笑，说道：“虽是给女子作画无碍，但三两一人，普通女子能给出这个价格么？而大家女子又怎会轻易让人作画，或是会信任这路边的画师么？”
王建轩听她这意思便是答应的，得意地摆了摆手，“这个还不简单，只要我站在你的摊边上，保准女子排队画到你手软。不过物以稀为贵，你一日画十幅即可，保准那些女子抢破头。”
听完王建轩这一番话，淡定如秦素言也是嘴角一抽，一日十幅，这家伙还真的是狮子大开口，可知作画要费上多少精力么？尤其还是人物图。
还未等秦素言发话，李子漠就不淡定了：“建轩，一日十幅，你这不是为难楚楚么？人物画若是要精细，我一日最多也只能作五幅不到。”
王建轩却不觉得十幅有多夸张，只是撇了撇嘴角：“你怎么知道楚楚做不到？”这一句话明显是笃定了秦素言是可以的。
一日十幅精致的人物画像哪怕宫廷的画师也是做不到的，但若是秦素言尽力，却也可行。但是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秦素言想只怕王建轩也是信口瞎蒙的。虽可行，她也不想弗了李子漠的面儿，只道：“十幅确实是过多，我只能尽力做到七八幅。”
可哪怕是这样，也足够李子漠震惊了。
王建轩却是没说什么，只应了下来：“那楚楚你尽力便是，不论如何，一日能有十几二十两的收入，也是很不错的，你说对么？”
说道收入，这一旁的希儿也按捺不住了：“十几二十两，却还要分你三成，我家小姐那么辛苦作画，你啥都不做，凭什么分成？”
王建轩狡黠一笑，却偏生有种魅惑的感觉“希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得要站边上，才会有女子来呢。你说我这贡献不大？”
“就你这相貌，能引女子，引母猪差不多。”希儿连番受王建轩的言语欺压，也是不服的，且在这乡村呆久了，说话也是直接了不少。
王建轩本以为秦素言听见这番话会皱眉不悦，毕竟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哪怕成了农家女，也不会愿意听见自家的丫头说出如此粗俗的话。
但秦素言一点都不在乎这话一般，反而还笑了一下。她觉得希儿说的很对，但她一贯的教育和习惯，让她说不出那样认同的话。
这下王建轩可郁闷了。于是只好接话道：“那行吧，场地棚子我提供的，笔墨纸也由我来可好？”
其实笔墨还行，但就是那纸的价格可不少。若是一般用纸想卖个三两银子，那也着实是坑人了。学堂的笔墨由谨记提供，虽不限量，但秦素言从没动用过一张学堂孩子们的纸。她画画册的笔纸也都是由希儿去谨记付费采购的。
所以她深知这纸的价格之高。听王建轩这样说，那自然是认同的，也就是说自家小姐只要画上画便可。
“这还差不多。”希儿说道，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过说好了，我们家小姐只为女子作画。”又是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那是自然。”听完希儿的话，王建轩着重肯定地答了一句。随后心底却隐隐有了种想法：哼，我才不想她的画在别的男子的手中呢。嗯哼。不过这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快到王建轩根本没来得及去反应什么，或是深究自己心底的想法。
几人一人一句，这天色便已经开始有些暗沉了。
秦素言留了两人下来用饭。大娘烧的很平常的菜，之前慕容谨留下的番椒种子也在春分时节种下了，如今竟然已经冒出了绿绿的芽苗，虽不大，却也让秦素言与希儿开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园子里的青菜已经可以收成了，绿油油的一片，黄瓜也发芽开始爬藤了。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她们照顾起这些蔬菜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而且小院里的青菜供应这几人的伙食也是足够的。王建轩看到院中的菜上到饭桌上，吃起来不免觉得格外香甜。在心底对秦素言也是多了几分不懂，大家女子，没有因为从小过着富裕的生活而不知道如何生活，相反却能同农家女无异。还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饭饱之后，王建轩就必须回去了，毕竟这是两个女子的家。不便久留。
李子漠也起身要到前院去，却在门口让希儿叫住了。
只见希儿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却不似女子所用的。荷包有些鼓，不知道里边装这些什么。
“小姐说，今日你帮我们辛苦了，虽说是朋友，不算这些账。但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自然应当一同分享。”这话说了，便是不希望李子漠推辞。
“这要不得。”李子漠虽说需要银钱，却还是下意识地推拒了。学堂是秦素言开的，不收学生的费用，却每月都支付五两给他。他虽然能猜到秦素言家世不菲，但不管什么原因到此，两个女子生活的不易他都是看的见的，朋友之间帮忙，怎么还好再收这些？丝带铺刚起，秦素言必然是很需要这些银两的。
“不收下，那便是不当我们是朋友了。”希儿有些愠怒，只当他是在矜持。哪知道他想的却是她们俩的不易。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们两女子，我怎么能够？”李子漠不是那些一味自高的读书人，他知道银钱的重要性。
还是让小姐猜对了，“小姐说今日本就是多得的，丝带铺虽刚起，但经过今日一下，也是有许多盈利的。你不要为我们担心。不然等你高中了，好好回来照拂一下我们。哈哈。”这也是秦素言说的，但这口气却是不同。李子漠的品行秦素言看在眼里，他若不高中那才稀奇呢。
这话说的李子漠莫名的脸红。他只好接过荷包，却不曾想如此之重。
看到他有些疑惑的眼神，希儿的脸也一瞬红了：“我听说你妹妹快及并，就向小姐讨了条丝带想送给她。不曾想竟然让王建轩那家伙给卖了，还卖了五两银子。也算是意外之喜。拿着吧，也给你妹妹好买些礼物。”
李子漠自然推却不肯要，只当这是希儿的说辞。
推拒之时，前头看着已经走出了挺远的王建轩竟然悄无声息地回了头来，还说了一句：“若不是知道是给你妹妹的礼物，我才懒得卖掉呢。五两嘛，去她们铺里多买几条一样的还不容易。你要感谢的是我，不是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