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日秦素言和楚慕修依旧坐在青瓜藤的石桌边上喝着茶。
“这一时间锦城瓜贵，你这造成的轰动可不小。“楚慕修戏笑着说。
“是呢，这两日正准备和希儿一同将多余的青瓜售出呢。“秦素言答道。
“侯府少夫人，虽不比王妃，却也是个好去处。为何要离开，莫非还放不下他？“楚慕修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于我今生都无可能了，我自不会过多留恋。“
“那是为何？“
“锦衣华服不如布衣合身，琼浆玉酿不如山泉爽清，庭院深深深几许，愁多，怨多，不如山间小妇人。“
“好一个不如山间妇人，那便是一世皆要在此了？“
“有何不可，秦二小姐，慕容四少夫人已故，如今只是锦城农女秦楚楚。”
“好好好。下月慕容回来，可想过如何应对？”
“能不见则不见，哪怕见者也无碍，他从未见过我。”
“他日他必后悔今日之错过。”楚慕修笃定地想。
“与我无关。我倒是因着那日赵姑娘的头饰想起一件事儿，如今我和希儿的生活都无任何进项，准备自个儿打些丝带用作于头饰拿去前街贩卖，你且如何看待？”
“问我作甚？我一男子又何知女子之饰物。“
“慕修兄此言差矣，女子多为男子而容，自是由男子来评断多为中肯。“
“哈哈，我瞧那日简单的丝带系发倒是清新飘逸，也甚是好看。但白色显然不适合赵姑娘，她本性娇羞，白色多为冷傲，与气质不符。“
“那待我日后做出成品，再请慕修兄一同品鉴。“
“荣幸之至。“
两人便又喝茶畅谈了一个下午。
再过一月多，隆冬就要来临，学堂必然是放冬假的。再则楚慕修是必然需要回京同圣上及百官同贺新春的。
楚慕修授完最后一日的课，阅过孩子们交上的大字后，正准备去后院向秦素言辞行。抬头便见秦素言浅笑着走进来，几月来的相处，楚慕修对她的转变一点点都看在心底，从原先的疏离淡漠到如今虽说不是喜怒于色，但至少能够轻易判断出她心情是否愉悦，这对楚慕修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何时启程？“
“谨今日应当会到锦城，最迟当是后日。“
“那我同希儿便不相送了，子默提议今夜设宴福满楼，也算是与你践行了。“ 锦城并不似京城规矩那般多，男女于酒楼饮酒用膳也是正常，福满楼便是锦城内最为知名的酒楼。
“恭敬不如从命了。许久未同子默兄畅饮了。“
约好之后，秦素言便让希儿去福满楼备下。楚慕修回京，若是不践行那也却是没了礼数，况且秦素言也将他引为自己的好友，必然是要张罗一番。
秦素言一身素黄的长裙，只在袖口处绣着粉色的蝴蝶和枝条，平素为了不引人注意，从来只是碎花布衣，今日看来是有些不同。没有画麻子，只是用了一条面纱遮脸。
自从知道秦素言便是林中女子之后，李子漠同秦素言相处时就少了一份自然。他不知道秦素言的身份和家世，往日她哪怕风华和气度依旧，却因为那脸麻子让人少了很多分注意。而如今麻子退去，那份气质，哪怕刻意隐藏，也是一般农家女不可及的。李子漠说不清心底的想法，却更认真刻骨念书了，因着他知道，若是他无法出人头地，那么便是苦了秦素言。
秦素言并不曾认真思考过李子漠的想法，只觉得李子漠忠厚善良，同希儿确是良配。
三人到了之后便在二楼包厢落座，等着楚慕修。
这边楚慕修刚同慕容谨喝过茶，说过话，便往福满楼去。不曾想慕容谨听说秦素言设宴，想起那个满脸麻子却颇有些有趣的女子，便自请一同参与。
楚慕修了解秦素言，知道她不会介意，便邀了慕容谨一同，不曾想林婕语竟也一道来了。让她同秦素言碰面那可如何是好？却也不好意思推却不让她去，便颇有些无奈。面上却是不显的，只是隐隐又厌上这个故作娇柔的女子几分。
秦素言对于慕容谨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却是有些惊诧林婕语怎么会在此，必然是慕容谨不舍娇妾，一同带出来了。
反倒是慕容谨看到带面纱的秦素言有些震惊，那双眼眸，和记忆中那个蓝衣女子一模一样。虽然少了疏离，却一样清澈有神，不会的，他见过秦素言满脸麻子的样子，怎么会是她？
“秦姑娘，许久不见。“说完面向身边的林婕语，“这是内子。”
“慕容公子，慕容夫人好。“ 看着林婕语因为秦素言的那句慕容夫人而得意的神情，秦素言心底暗自好笑，这么快就上位了？
“秦姑娘。“林婕语有些高傲地回了一声，虽然慕容谨还未给自己正位，然所有人都知道，这少奶奶之位必然是她了，只是顾忌秦家而已，再待一两年，还怕慕容谨不扶正自己？况且堂堂侯府，怎么可能同这等穷乡女一道，是以不怎么回复。
慕容谨对慕容夫人这个词，加上林婕语略微高傲的态度，微有些皱眉。平日里忙着，不曾注意，不知何时开始，这平日里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子竟有些变化了。
短暂的寒暄之后，六人入座。
秦素言一直没有摘掉她的面纱，林婕语能够注意到，甚至大多人都注意到慕容谨虽然同秦素言与楚慕修相谈甚欢，目光却时有时无地瞟向秦素言。
对此楚慕修有些薄怒，私心底更不希望慕容谨知晓眼中的女子便是他的正妻秦素言。从学堂的经营状况，到科考局势，再到天下出名的才子。让人意外的是，本以为这是男人间的话题，瞧林婕语同希儿困顿的表情便能知晓，不曾想秦素言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穿插一两句话，且敲起点睛之用。
慕容谨有些诧异，对秦素言却又是高看的几分。倚凤楼的情况也早已经收到了，林妈妈言谈内皆是对秦素言的赞赏，当下慕容谨并未在意，这时却又觉着此女子不同了。尤其是那双美丽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