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秦素言离楚慕修不远，却听得这么一句：“像，相貌有五分可以媲美，但气质却不太像。“至于这媲美谁，大概只有楚慕修心底知道了，秦素言却不知却也不问。
9月的菊花盛开，漫山的野菊也好，还是一路走来的精心培育的各种稀有品种，各种色泽以供观赏也好，也多是一份姹紫嫣黄的景象。“姐，锦城真的是遍地开花，难怪夫人如此怀念，果真有些像是世外桃源呢。”
想想这自四月来的清闲自由的日子，加之附近淳朴的民风，还有漫山的花草，倒确实应了世外桃源这句话，同以往锦衣玉食却颇受束缚的日子相比，难免心生感慨，只低低地应了句：“是啊，只是不知道爹爹近来如何。”
这句话轻的连希儿都未听清，只是秦素言问自己的话，秦老爷本就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为王妃，地位超然，不能随意求见。小女儿留书出走，不愿做官家小姐，不知何处可寻。想想却又让秦素言如何不自责呢？
一路走来，楚慕修自然让赵青青给孩子们介绍各种菊花品种，习性，还穿插了一些小小的故事，让孩子们听得意犹未尽。秦素言和希儿则落在后头看着这一班孩子。
李子漠则留在孩子们中间，有时候也回答些孩子们的问题。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说笑，便走到了杏边。
秋日的阳光正好，不骄不躁，二十几人沿着河边坐下，拿出希儿准备的点心，吃的不亦说乎。渴了便摘片树叶盛些河水喝下，河水清澈，还能看见鱼儿在底下游着。秦素言自然是从未尝试过如此，便也学着孩子们用大树叶折起盛水喝，河水清甜，也顿时让秦素言心底生出无数淡淡的甜意，自然是对现在生活的满足。
而习惯了人伺候的赵青青，显然无法喝河中的水，更无法自个儿亲手去取。
秦素言似乎看出了她的无奈，便取了一些给赵青青，说道：“河水倒真是清甜，赵小姐不妨试试。“这赵青青才接过水喝下。
矫情，这是希儿当时的第一个想法。赵小姐虽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但是其眼底对自家小姐的那点点轻视，其实希儿多少都能看到一点，也有些忿然，只是秦素言从来不在意这点。不以身份论人，若在乎身份，她又怎会放弃秦府嫡女这样的出身，更对赵青青的这种自己想的优越感不以为然。
河水清爽，孩子们吃完了点心之后，便到河边洗手，看到水底清凌，一开始在先生面前还有些拘谨，这会儿却都将天性散发了出来，便开始抓鱼玩闹。这小城的贫困孩子，自是对此擅长，时不时便溅起水花一片。
秦素言，赵青青和楚慕修都坐在河边上，李子漠，希儿则同孩子一起玩闹。这边孩子们的笑闹声成了一片，原来都泼起水来了，趁着正午还有些热气。就在这时，孩子们朝他们这个方向泼来水，赵青青背坐着，自是不知。
楚慕修见着了，未经思考马上伸手将赵青青揽开。赵青青还沉浸在这忽然掉进楚慕修怀中的时刻，在赵青青对面思考的秦素言还没来的及反应，这一把水恰恰泼到她的脸上，顿时在玩闹的希儿看见了大叫了一声，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了，不敢出声。
“小姐，你没事儿吧？”这一句是慌张时候喊出的，她心中像真正仙女一样的小姐，还从没有被人泼过水的时刻。而听见这一声的楚慕修显然是楞了，他们不是姐妹么，怎么从平日里称呼的大姐变成了小姐。
然后望向秦素言，便看得更可怕的事儿。只见水滴拉长了一道黑黑的线从脸上滑落，希儿拿方巾一擦，这脸上顿时黑了一片。此刻已经不用多想了，这秦素言脸上的麻子必然是画上去的。连带着暗黄的粉底也被冲刷不少掉。
秦素言和希儿一同无奈，只好走到溪边将方巾揉湿，慢慢地将脸上的各种花样擦掉。
最后便露出了一张粉雕玉琢，精美的面孔来。白皙的脸颊，弯弯的眉角，长长的睫毛，高挺的笔尖，这些平日里被遮掩抹平的五官无不认真地展现了出来。加上残留在脸上的一层水光，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的光，连向来对自己相貌颇为自负的赵青青也有些自愧弗如。
“楚楚姐姐，对不起啊。“泼水的二虎子耷拉着脑袋站在秦素言边上道歉着。
“无碍的。“秦素言浅笑着回答，只要慕容府不追究了，自个儿装不装麻子都无碍。
“楚楚姐姐原来这么漂亮啊，楚楚姐姐为什么要在脸上画那么多麻子啊？“孩子们一瞧秦素言不怒，也吱吱喳喳好奇了起来。
唯一不发言的只有李子漠和楚慕修。这时候的李子漠正如那日在桐花雨中，望着秦素言蹲在河边的侧脸，浅笑着抬头对二虎子说无碍。一模一样的侧脸，原来那日林中的仙子一直都在自己身边，难怪又去了那么多次，却再碰不见。眼下多数是欣喜多余诧异和疑惑。
而楚慕修则是笑着望向她，一时间各种情感参杂，短短间几句言语是无法道明的。秦素言的相貌用惊为天人还不至于，但闭月羞花却是无疑。一时间他开始说不清楚对秦素言的感情了，是好感，是好友，再来，也有心动。
而秦素言也不答孩子们的各种问题，只对几个大人笑笑说道：“画麻子不过是不想引人注意而已。没有其他。“众人也就识趣不再问了。
回去时，赵青青依旧粘着楚慕修，而楚慕修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耐。在他看到秦素言的时候，他才恍然间知道，自己对赵青青那份清雅的好感来自于哪儿了。
那日之后，秦素言便不再画麻子了，众人都在好奇这丑姑娘一时间怎么成了仙女，更好奇怎么做才能让麻子去掉。而秦素言自然是含糊其辞，她也稍微向附近的居民们普及了下青瓜的美容功效，一时间附近稍微条件好的，都在买青瓜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