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声音明显冲着秦素言来的，却彻底将希儿惹恼了：“你好大胆，凭什么让我们家小姐站住。”

这会儿还在账房里焦急的掌柜哪儿会想到前头发生的事儿，自然也来不及通知自个儿闺女这是主子。是以姑娘任性，就楞是要拦下秦素言，还命令了小二将秦素言拦下。

秦素言主仆毕竟只是女子，是以也未作反抗，只是冷冷地回头，问道：“这是何意？”

“你破坏了我的招亲，我要和你比琴艺。若是你今日胜我，我便不做纠缠，若是你今日输我，就需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道歉。”

“我家小姐好心提点你，你反倒如此无礼。让掌柜儿过来，瞧瞧这都教出了何等闺女。“希儿气的实在不轻，让自个儿小姐在公众地儿弹琴，实在过分。

这会儿拦下二人的小二，哪儿知道这才是正主儿，只道这掌柜的闺女儿最大，是以没有任何行动，只是杵在门口，不容二人出去。

秦素言只是笑笑：“那么，要如何比法？“

那姑娘见素言屈服，是以骄傲地说道：“烦劳在座的各位给个评判和见证。我们各弹一曲凤求凰。”

“好。”秦素言点头，走到台边。

“那我先。”姑娘拿起原先的那把琴熟悉地拨弄着，琴音清脆悦耳，这琴艺确实比常人高出一些。一曲弹毕，台下人大声称好。

姑娘抬头挑衅似的望着秦素言，毕竟先生确实说过自己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当楚慕枫和慕修进来的时候，就瞧到台上那抹水蓝，低着头轻轻地拨弄着琴弦，美妙的琴音就从她的手下缓缓流出，带着浓厚的情感，音节了流亮，感情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让人不自觉陶醉于在狂烈的情感中。这上下之分只在秦素言拨开琴弦的一刻就已经见的分晓了，毕竟这京城第一才女也不是白担的名头。平常人不太懂得区分这中间差别，然而在楚慕枫同楚慕修走进酒楼之时，就被这琴音吸引了。

本就是大胆热烈的求爱曲，却让人读到了别样的深情与爱慕，只觉得爱情美妙如斯，甚至于听见动心的节奏。最妙的是，这样狂烈的情感本就同蓝衣女子淡漠的气质格格不入，可这时候看起来却觉得相得益彰。楚慕枫和慕修都同时心漏掉一拍。

一曲弹毕，身边的希儿带头鼓起掌来，楚慕枫这才注意到。那戴面纱的蓝衣女子不就是素言么？怎么在这儿弹起琴来？

忙叫下希儿一问方知始末，拍桌道：“这掌柜之女也着实嚣张。”

而掌柜儿这时候也赶到，听伙计说了事儿，已经朝着素言跪下了，一直磕头认错，竟敢将主子拦下比较。而掌柜之女也心存不甘，却在父亲的强压下不得不一起跪在地上求王爷和小姐的原谅。好在素言并无计较之意，此事便不了了之。

自楚慕枫大婚之后，秦素言还是第一次见他。

白缎黑边的袍子真适合他，刚毅之余，也显斯文。满脸悦色，一副人逢喜事，喜上眉梢的样子。看来也难怪舒心，毕竟他都爱慕自家姐姐那么多年了。这会儿秦素言竟不自觉想到她第一次碰见楚慕枫的情景。

九年前，她方七岁。那日是元宵节时，年少的她偶尔也会同姐姐争执，只比她长几个月的姐姐那日摔了她一巴掌。她伤心至极，便一个人偷偷跑出秦府到大街上游荡。看着别人都被母亲抱着，心底更是失落，就蹲在街角边上痛哭。

楚慕枫便是那时恰巧经过，递了一方手帕给她的。十二岁的少年已经有了大人的威严和气势，

并不柔声安慰，只说了一句：”只有弱者才躲在墙角哭泣，这世上苦痛的人不只你一人。“然后转身离开，她看着他坚毅的背影，那种刚强顿时感染了她。

又是两年后，少年师从秦太傅，开始经常出入秦府。两年后的少年容貌较之前更为英俊，而身上的那股刚毅的气势却更甚。是以她一眼就认出，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不动声色了解他的喜好，偷看他看书的样子，楚慕枫三个字已经深深刻入她的脑海，每当伤心落寞之时，她总会拿出那块手帕，想着这世上痛苦的不只你一人这句话。那是教她坚强的动力。

回忆有时像漩涡，让人越陷越深，分不清现实幻想。她抬头看着如今已经意气风发的楚慕枫，想着他和九年前的不同，常年征战却不见肤色变黑，依旧有着一股书卷气，可眼角却更加深邃了。

秦素言默默在心底念了几句，不要难过，不要难过。然后笑着和楚慕枫，楚慕修打着招呼。而眼底闪过的落寞和那一丝苦涩却让人轻易捕捉到，楚慕枫有些不解，只当堂堂秦府大小姐哪儿有受过这样的欺凌，感觉委屈罢了，而楚慕修则是隐隐看透了她的心酸。

当下立即岔开话题：“秦二小姐的琴弹的极好，余音可绕梁三日。司马相如同文君的感情确实是一段佳话啊。“

“其实不然。“秦素言淡淡地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