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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听着这话的不只是雅间里的主仆二人,自然也有秦掌柜和他的夫人女儿。

这秦掌柜经营的这些年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仗着自己的掌管有方,是以傲慢起来。才容得夫人女儿如此不知深浅,硬要如此行事。攀着秦府这亲戚,说难听点儿,不也是给着秦府做事儿的么?二小姐才是自己的正主儿,本是想仗着这点亲戚关系给女儿寻个好人家,可如今若是让世人将女儿认为二小姐,那秦府哪能容得这事儿。

而这边掌柜夫人却听得洋洋自得,瞧吧,都有人将我闺女儿认作真正的大小姐呢,看来这些年的心血真没白费。保不准真能找个富家公子。瞧那秦府大小姐,不就是命好么,出身好么,不然哪能嫁入王府。

这会儿这夫人自是认为自家女儿是最优秀的,先生也说这十里八坊的姑娘中,自家姑娘的琴艺最好了。她自是想不着她们家那十里八坊的姑娘哪能同那些权贵之女相较,就连教习先生的水平那必然也是大大不同的。

然这都是后话了。眼见众人私下猜测,却也不开口问。台上的女子也不胜自喜中,更是懒得主动开口澄清。

掌柜儿倒是想说清,奈何他们家夫人拉扯着道:“他们爱误会满是误会去,这才能说明咱家女儿和名门闺秀比起不差呢。若这会儿去解释了,说是掌柜之女,怕定会让人看轻了去的。”掌柜便也不敢妄动了。

秦素言摇了摇头,这表叔真真是不长脑的,若以往编排我也就罢了,可这如今大姐都嫁入王府,这冒充王爷的小姨,哪是简单的罪名。不说这是百姓的误会,聪明的压根就该避此风头,和皇家挂上沟的,一点小事儿都足够让人撑死。这般目光浅短,不知待事。

然后唤希儿让掌柜进来。

那边儿已经有几个公子哥儿上阵尝试了。掌柜是瞧得眉开眼笑。那不是王员外府上的公子么?大富之家啊,差点就留了口水出来。这会儿听小二说雅间中的姑娘要见他,甚是不耐,想着一姑娘家的,能有多大能耐。遂不予理睬。

希儿这边等着半刻,也不见掌柜来,遂又让小二催。小二无奈,竟直将掌柜的话儿直说了出来。气的希儿不轻:“小姐,这秦远道好大的胆子,连主子都不见了。还真将自个儿当做个主儿了。希儿给您去出口恶气。”

秦素言只是微微摇头,却不阻止。希儿去提点提点也好,哪怕这样闹下去,对秦府的声望也不会好。

希儿这会儿还气着呢,哪能那么甘心好好理论。心想着秦掌柜也真不识抬举了。于是冲出了雅间,跑到台上问着:“大胆女子,就这等容貌身姿也胆敢自称秦府小姐,不知是哪个秦府?”

不等那位秦小姐开口,台下的人就喊着:“这京城中姓秦的能有几家,自是太傅家的小姐。你这哪儿来得丫头,还不下去,妨碍我们招亲。“

也不免有些浪荡子,瞧着秦小姐的相貌不错,因着这女子的问话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便想充当起了英雄,是以出口道:“这哪家的野丫头,秦府小姐也是你能问话的。下去。”

一时让希儿下去的声响不断。饶是希儿如何强悍,毕竟也是小女子一个,脸皮毕竟比较薄,面对这么多人无理说辞,又还未给小姐出气不甘退下,只得站在台上不敢出声。

这时候雅间门吱呀一声,走出了一个水蓝色的,遮着面纱的女子。虽看不到脸,可这气质,这风华,倒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希儿,过来。”

人就是如此,适才瞧希儿气汹汹的样子,且相貌也不及台上的小姐,自然出声帮忙,而如今瞧着这仪态优雅高贵的,哪敢轻易出声。

希儿听自家小姐叫她,剁了剁脚,忙不迭的回了声跑回小姐身边。

众人依旧不出声,素言望向台上的秦小姐,却让秦小姐有些不明所以的心虚。

“婢女不知轻重,叨扰姑娘,还望海涵,只是姑娘您是否出自秦太傅府还需向众人说明,省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这话还未说完,便有人接着说:“这酒楼乃秦二小姐之产业,除却秦府小姐,哪还有人敢在此自称秦小姐。”

“普天之下,同姓之人何其之多。是与不是,只需问台上的秦小姐便可知道。“秦素言不辩驳,只将话题抛给台上的那位小姐。心底想着,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儿,何必各种猜想,直接问不就得了?

众人不再出口帮忙台上的小姐。

秦小姐心虚一把,却也不想在当众丢脸,是以答道:“你是谁,又凭何发问,我自是姓秦,可女子之名岂能轻易透露?“

女子淡然一笑:“这位小姐,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哪怕你并没有直说你是秦府二小姐,然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的道理难道不曾听说?“

说完顿了顿。已见得秦小姐头上冒着点点的汗:”再者,这秦府大小姐近日刚嫁楚王为妃,这会儿其妹就在酒楼招亲,让王府的脸面往哪儿搁,这追究下来,罪责不轻。“

避重就轻,只要和皇家扯上一点点关系,小事也能变大事,若有人拿此做文章,饶是你十张口也是难辩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是这个道理。

“我又没说我是秦府二小姐。但我爹是太傅府的亲戚,我自是秦小姐没错。我又何罪之有?”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秦二小姐呢。只是没听说这太傅府有什么稍有些名气的亲戚的呢。一下众人又议论开了。

秦素言不多说,只是转头向掌柜的开口说话。

“对了,适才让婢女请掌柜的,掌柜说忙,现在看来不然,这会儿还是烦请掌柜过来一趟。“没有询问,命令一般。却让掌柜脑门一直冒汗。

“小姐,刚才为什么不直言那女子和秦府无关呢?这样公然说和秦府是亲戚,那也很伤面子呢。”希儿甚是不解。

“哪怕家道不好,关系再远,那也是同姓之人,何必说透。若说透,怕他日她只得沦为笑柄,于我们又有何好处呢?何必?”

“小姐心地真好。”

“就你这丫头这样说了,他人只道我是冷面冰块呢。”

“别人哪能知道我家小姐的好。我们家小姐值得最好的。“

“别贫了,看下掌柜儿来了么,也适当该敲打敲打了。

适才一闹,不大不小,也让掌柜的头皮发麻。是以急匆匆地跑到雅间敲门。

才一进门,希儿就拿出了秦府的信物,抢白道:“秦掌柜倒真是难请啊,什么时候府上的姑娘都成了小姐了。我这会儿倒不知是否要叫您秦老爷了。不知道我们老爷听得会有何感想。”

这古人本就等级森严,尊卑明了,是以希儿这一顿嘲讽也是合情合理。

秦掌柜只是抹汗直说不敢不敢。

“既然不敢,那见着二小姐为何还不请安?”

瞧希儿也说够了,是以秦素言不紧不慢地说道:“照理说,我也要叫您一声表舅。毕竟是长辈,您的礼我也是受不得的。但这无规矩不成方圆,父亲既是将这酒楼给了我,那么我除了是您的表侄女之外,便也是这酒楼的主儿。瞧今儿个这事儿,若是给有心人宣扬出去,不说给秦府造成的影响,若是追究下来,您自个儿能担的过来么,更别说世人将如何嘲笑表妹了。”

“是我的疏忽,还请二小姐责罚。”秦掌柜本就有些忐忑不安,这会儿让秦素言一番剖析下来,更是觉得自己愚蠢,就差点没跪下来了。

秦素言摇了摇头:“表舅也无需自责,幸而这误会也没有产生,我也不会追究。但日后行事,自是需要多思虑。”

掌柜儿抹了抹汗,连连答是。

“我今个儿来此也没有大事,只是来瞧瞧这儿,也顺道要上季的账簿,夫人想必也提醒过你们了,下回直接将账簿送往我那儿。”

“是是是,这自是不敢麻烦小姐来取,下会儿一定给您送去。”本就听说这酒楼给了二小姐,想着那二小姐不过是闺中女儿,哪儿真管着这些,自己就成了真掌柜了。可如今刚松了口气,却未曾想到二小姐更难缠,心底不免又紧张上几分。

“送到府内不必了,这会儿让人将账簿拿来,下去吧。”

拿完账簿,秦素言便和希儿一同出去,正走出雅间,就瞧着台上的女子半仰着头一脸愤怒和不甘地望着自己。酒楼的人大多都已经散去了,只剩一些人还坐在大堂里吃喝着。

秦素言骨子里本就是比较冷情的人,对这种目光也没有任何不适。朝台上姑娘微微点头,然后径直走下楼梯往门口走去。

“站住。”这一声出自台上姑娘之口。秦素言并没有在意,“本小姐让你站住,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