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走与归来
何言在空落的房子里，看着钟离草挂在墙上的照片，嫣然如花的样子，一切寂寞无声。他没有去找钟离草，愤怒已将他淹没。按照以前的惯例，钟离草总会自己回来，寂寞的城市，她没有可去的地方。但是，钟离草没有回来。何言没有告诉家人钟离草出走的消息，他忙着开公司，爱情虽已不在，事业还是要完成，他清楚自己不是为爱情牺牲一切的人。
杨美在何言开张的日子，悄然赶来。苏明和杨美的婚姻已经陷入尴尬的境地，彼此远离各自的身体，已然分居。杨美站在何言的面前，微笑着祝贺：“何言，恭喜发财啊！”何言抬眼看着杨美，虽然是钟离草的好朋友，却从没有近距离的看过杨美。眼前的杨美明亮动人，穿一袭红艳的衣裙，晃人的眼。如果钟离草是清雅的百合，杨美就是艳丽的玫瑰。何言在心底有些须的颤动，莫名又为自己悲哀。钟离草的背叛成为心中的辣刺，扎的生疼。他明白自己也可以爱上其他的女人，但真的不能原谅钟离草的寂寞出墙。他要给的，为什么最后却被抛弃？不懂爱情的不是他，钟离草何尝体会他的心。
杨美安静的坐在酒席上，挨着何言。何言谈笑喝酒，不忘照顾身边的杨美。周围的朋友有人提到钟离草，何言的手颤了一下，随后轻松的掩饰过去。杨美注意到何言细微的动作变化，心里泛酸，为自己的悲哀。
人散尽，杨美独自等着何言，何言已经醉意熏熏，对杨美说：“你知道钟离草在哪儿吗？你是她的好朋友，她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杨美认真的看着何言，心里思索着自己要说的话。无法预知自己将要说的会激起怎样的波浪，但内心里仍然控制不住对钟离草的愤恨：“好朋友？好朋友会跟我抢老公？好朋友会如此伤害我？钟离草不是我的好朋友！”
何言被杨美的话浇的一头雾水：“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杨美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吗？你老婆，钟离草！跟我老公，苏明！他们俩有一腿！”
“钟离草抢我老公！”
何言一瞬间头发蒙，他一直想找到那个幕后的男人，准备好好惩罚一番，却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是苏明。他上前一把揪住杨美的衣领：“你说的是真的吗？”
杨美厌恶的挣扎掉何言的手：“当然是真的，我也是受害者。”
“你要怎么教训他，我不管，因为我恨他！”杨美利落的说完话，转身离开。何言跌坐在地上，痛苦的揪住自己的头发：“天，钟离草，你这个贱女人！苏明，我决不会放过你！”
杨美面无表情的回到家，苏明在客厅里喝水，杨美像没有看到一样从苏明的身边走过，苏明看着杨美的背影，叫住了她：“你停一下，我想给你说一件事。”杨美站住，没有回头。苏明叹口气，继续说：“我们离婚吧，既然你讨厌我，没必要这样折磨，财产方面，你尽管提，我都会答应的。你考虑吧，考虑好了，给我答复。”说完，苏明转身走出家门。杨美依然没有转身，听到房门紧闭的声音，有眼泪从眼眶里滴落，她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哭出声来。
何言怒气冲冲的闯进苏明的办公室，秘书没有拦住，跟在后面急得大叫：“喂，不行，老板不在。”何言置若罔闻，径直冲进来。门咣当一下被推开了，力道和动静之大，让苏明吓了一跳，惊讶的抬头一看，是何言，表情极端难看，带着挑衅。苏明示意秘书出去，秘书懂事的退下，关门。苏明望着何言：“你来了！”
何言没有回答，一拳打过去，正中苏明的鼻梁，几秒钟，苏明的鼻血流了出来。苏明没有反抗，因为何言根本就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很快拳脚又追加过来。何言的拳头又硬又狠，苏明重重的跌倒，皮肤上已经青紫一片。“叫你搞我老婆，他妈的！”何言边打边嚷。苏明终于清醒，飞快从地上起来，一把揪孜言，开始还击。苏明比何言高了一头，所以从海拔上占了优势。苏明的还击果然又快又狠，很快何言像烂泥一样躺在了地上。苏明气愤的指着何言：“我爱钟离草，而你给她的都是痛苦！”
“如果你好好爱她，我怎么会有机会？是你不懂珍惜，不懂钟离草的感情！”
“你以为你受伤了，钟离草和我都错了，都对不起你，可你，什么时候可以从自身找找原因！”
“我一定要找到钟离草，和她结婚，给她幸福！”苏明打开门，走了出去，将何言甩在了办公室里。公司的职员们惊诧的看着他们一脸青紫的老板走出公司，随后又看见同样青紫着一张脸的何言走出去，议论纷纷。
“我们老板和人打架了！”
“这是个疯狂的日子！”
“哎，听说老板要离婚了。老板有外遇了啊！”
“是吗？真的啊？”
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苏明开着车子上路了。在他的感觉里，钟离草应该还在这个城市里，他一定要找到她。一旦她离开这个城市，自己可能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何言约见了杨美，杨美一到，何言就不客气的开了口：“我打了你老公。”杨美盯着何言脸上的青紫，面无表情的说：“他也打了你吧？”“当然，你老公也挺厉害。你心疼了？”
杨美冷笑一下，心疼。不，她不会为他心疼。
“你想怎么对付你老公？”何言问。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老婆？”杨美毫不客气的回应。
“只要她敢回来，我不会轻饶她！”何言语气凶狠。
“她要是聪明是话，应该不会再出现了。我可不想再见到她！”杨美说。何言抬头，看见一双凌厉的眼睛。
“我准备和他离婚。”杨美说。
“怎么，成全他吗？”何言问。
“不，我要让他一无所有。”
何言和杨美对望，脊背生出寒意：最毒妇人心！
张章也在寻找钟离草，虽然钟离草可能已经离开这个城市，可张章仍然希望自己会在某个地方突然看见她的身影。自己在办公室的时候，恍惚间还能感觉她在那的气息，但仔细看去，只有李雨在那里忙碌。因为钟离草的消失，李雨有很多事情做。但她的心里，多少有对钟离草的内疚感。张章实在不能忍受李雨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对这个女人心生恨意，找个理由将李雨调到了其他办公室，自己独自守着钟离草曾留下踪迹的办公室，莫名叹息。李雨虽然心知张章主任将自己调离的原因，但终于没说，欣然接受。很快，评选先进的名单下来了，钟离草的名字在第一位。领导说，张章，把钟离草的名字去掉吧。张章不语，沉默片刻，认真的对领导说：“不要去掉，怎么说，她还没有辞职，仍然是我们单位的人，再说，她曾经毕竟有过突出的成绩，我看，还是留个纪念吧。”领导沉默了。奖状发下的时候，张章将钟离草的奖状轻轻贴在她的办公桌上，想着曾经的对话，不觉伤感万分。
“咱们离婚吧，我考虑好了。”杨美对苏明说。苏明一愣，想起自己说过的话，点点头：“什么条件，你说吧？”
“公司和所有的财产都归我。”杨美说。既然要提出条件，不妨狠点，看你怎么兑现。
苏明并没有杨美期待的惊讶表情，而是极其镇定：“好吧，我答应的，我会兑现。”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失去一切？”杨美不甘。
“杨美，我早就想过你会提出怎样苛刻的条件，无论怎样，我会兑现。毕竟，我对不起你。感情上伤害了你！”苏明缓缓转身，温和的看着杨美的眼睛。
“即使失去一切，你还是要和她在一起，是吗？”杨美大喊，苏明越冷静，越舍得，她的心越痛，充满对钟离草的嫉妒。
“我要找到钟离草，一定要找到她！”苏明说。杨美呆立片刻，飞快的拿出一张纸来：“这是离婚协议，你签字吧。我倒要看看，你一无所有了，还怎么得到幸福！”
苏明没有说话，没有迟疑，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转身收拾行李，走出家门。杨美一动不动，看着苏明远离的背影。似乎有泪要流，但是没有。
苏明出发了。钟离草应该已经离开成都，但是茫茫人海，会到哪里去。苏明打听到钟离草的老家地址，准备去看看。一个人受伤的时候，最想回到父母的身边。即使失去一切，也要告诉她，他爱她，一定会给她幸福。
钟离草果真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她没有说任何事情，只是尽情的偎倚在母亲的身边，享受着母爱和温暖。如果可以遗忘痛苦，生活也许会美好起来，但是痛苦，会成为独特的记忆，提醒自己曾经的苦难。晚饭后，当教师的父亲坐在钟离草身边，慈祥的说：“女儿，工作很辛苦吧？”钟离草笑了，但笑里有掩饰不住的苦涩。“知道爸爸为什么给你起名字叫‘离草’吗？”钟离草摇摇头，仿佛小时候听过，现在已经模糊了。父亲清清嗓子，吟起一首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钟离草在这熟悉的诗里，想起了许多童年的记忆。“爸爸希望你像坚强的小草一样，永远不服输，永远坚韧，永远快乐！”
钟离草抬头，看见父亲慈祥的眼睛，心像鼓起的风帆一样，涨满了力量。自己真的可以如小草一样坚强，乐观吗？可以，一定可以的！受伤了，学会自救，钟离草，你一定要坚强，不能逃避。这样想着，心里轻松多了。父亲虽然没问自己，但仿佛已经洞察自己受伤的心。感谢，爱自己的父母。任何时候，亲情都无法取代。
“离草，有人找你！”母亲在门外喊。钟离草应声出去，惊讶的站住。门外，赫然是苏明高大的身影。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美女。”苏明阳光灿烂的微笑着，看见钟离草安然的在家，苏明的心一下放松了。钟离草呆立着，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是你单位的人吗？催你上班呢？快让进来吧！”父亲招呼着，钟离草没有说话，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苏明没跟来，和钟离草的父亲寒暄着，钟离草听着苏明的声音，怀疑自己在做梦。但苏明的声音明明清晰，如此靠近。自己想要忘记的，又这么突然的出现，提醒自己的一切。应该面对的，终于还是应该面对，钟离草轻轻叹息。
钟离草走出去，安静的看着苏明。阳光照进来，映衬着钟离草清水样的脸庞，苏明再次有眩晕的感觉。
苏明和钟离草再次回到了成都，他们在双流机场停留的时刻，苏明问钟离草：“我一无所有，但可以重新开始，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钟离草没有说话，有泪光闪烁。之后转过身，是默许的微笑。苏明欣然领会，拉起钟离草的手向前走去。
“我要带你寻找我们的幸福生活。”
“幸福生活，知道吗？我们的！”
苏明和钟离草一大早出现在何言的面前，何言惊讶的张大嘴巴：“钟离草，你还敢回来！”
苏明揽住钟离草，郑重的对何言说：“你成全我们吧。”何言默默不语，安然的坐在位子上，片刻之后，突然站起，揪住苏明的衣服：“成全你？给我戴绿帽子，还要我成全你们！你应该没有记错吧？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
钟离草气愤的身体打颤：“何言，你是个无赖！”
“说对了，我就是他妈一无赖，你就是找了个无赖，我看你怎么着？”何言猖狂的对钟离草嬉皮笑脸，模样极端丑陋。钟离草生气的说不出话来，何言的嘴脸已经知晓，但终究没料到会无耻到如此地步。苏明拥住钟离草的肩膀，以示安慰。钟离草感应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量，心里有了根基。苏明镇定的对何言说：“既然你不愿意和解离婚，那我们只有通过法律来解决了。”
何言阴笑着盯着苏明：“随便。不过，现在钟离草还是我老婆，你别这么搂着她。”说话间，一拳冲过去，苏明猝不及防，鼻子很快又冒出了血来。钟离草惊叫着，何言的粗暴再次让她感觉害怕，但苏明因为自己受到了伤害，心里气愤，生气的指着何言：“你怎么打人？！”何言却一把拽住了钟离草的手臂：“走，跟我回家！”苏明急忙阻挡，再次发挥自己的优势，将何言打倒在地，拉着钟离草匆匆离开。何言在身后狂喊：“快报警，打人了！”
杨美接到何言的电话时，整个人都傻了：“什么。他们想结婚？做梦吧！”何言在那端急急的说：“我绝对不会和钟离草离婚，就看你的了！”
放下电话，杨美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将头深深的埋在胸前。她没有料到苏明这么快就把钟离草给找回来了，按她的预想，钟离草绝对会远远的离开这个城市，不可能会回来。凭她的了解，钟离草外表虽然柔弱，但骨子里绝对是个刚烈的女子，不会想受如此的侮辱。但苏明的确把钟离草带回来了，这说明钟离草没有走远，应该是一直在等着苏明。这么一想，杨美的心燃烧起熊熊的怒火，不可抑制：钟离草，我让你这次后悔自己回来。你等着。杨美和苏明虽然签了离婚协议，但那协议还在杨美的手里，没有最终完成离婚的手续。杨美心里虽然恨苏明背叛自己，但始终明白自己还是割舍不了对苏明的感情。曾经相守的岁月，甜蜜的日夜，在记忆里无比深刻，无法忘怀，提醒自己内心的痛苦留恋。所以，杨美准备着对付钟离草和苏明的方法，心里是无尽的嫉妒和恼怒。爱情的确是伟大的战争，可以随便的点燃一场战火，也可以随时熄灭战火。爱情的力量也的确充满魔力，可以燃烧爱意，也可以衍生无尽的仇恨，生出可怕的力量。世间的爱情绝对让我们死去活来，导演一出出悲欢离合的故事。
杨美这样痛苦的思索着，听到了门铃的响声。没有预料到，苏明和钟离草这么快就来了。当然了，因为急着结婚，杨美的心痛的抽紧，但表面上却掩饰着难言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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