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的过去（上）
灼热。
宇文韶羽从未感受到这种难熬痛楚的灼热。
不仅仅是左臂上被烧伤的那种强烈到有些麻木的痛，从不久之前，额头似乎也有些不正常的热度。
他一时没反应，现在后知后觉，右手抚摸上额头，才知道是伤口感染引发的发烧。已经从低烧延生至高烧了。
宇文韶羽在心底狠狠骂着自己，混账！这身体怎么素质就这么差？！高烧？玄紫之气的人也能发高烧？！开玩笑！怎么可能！这叫他怎么相信？！他不是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弱了吧９是在这种环境下……简直……简直是荒诞！
明明处于这种紧急环境，怎么可以掉链子？！宇文韶羽皱起了眉头，抚上额头的右手狠狠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墨色邪俊的桃花眼，是一派的沉寂，还有……怒气——对自己的怒气。
玄紫之气的人，是不可能轻易生病的。他既然能修炼到这一种级别，那必然不是那种日日逍遥在风花雪月之地的纨绔弟子。
他是轩辕王朝历史以来最年轻的右丞相，最年轻的玄紫之人，是天资优异的旷世奇才。这些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受得苦，付出的代价，可比得来的成就要多得多。就算天资优异，不去努力也什么也换不回来。
玄紫之气的人发烧，这种情况着实不常见，除非……身体受到了长时间的重创，更大程度上是心境上不稳的冲突，才会使身体一时之间变得脆弱如此。
其实，宇文韶羽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硬是铁血汉子的坚持了一个月的疯癫的地狱式魔鬼训练。让这一个月来的修炼量，修炼级别足足是以往的四五倍，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甚至有些超出人类能力范围，甚至那修炼恐怖得，让玄紫之气的人都吃不消。
能让玄紫之气的人都承受不了的修炼，那是什么样的？简直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简直就是疯子才能做出来的行为。
其实……自东方曦离去，自真相大白，自明了他父亲心意之后，宇文韶羽，就已经，疯了。
那是处于内心的疯狂，而外表，他仍然能故作无事，装成普通人，除了眼底的殇，其他什么都能遮掩住。
后来，才明白，那些谁是君子谁是鹿的问题，就如轻烟轻浮。在不知不觉中，东方曦就深入了他的生活，在他心底扎根，与肉脉相连，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拔出的，她的一颦一笑，已经在记忆里刻骨铭心。
那些没有东方曦的日子，是痛苦而漫长的。
宇文韶羽他不能体会，没有小东方的皇宫，就像一座死城，是一座囚牢，一座监狱，囚固着那夜的记忆，只要每每一触碰到那个地方，那些事情，就像放电影一样触目惊心的在脑海中回荡。
而在自家府宅中，他只要每每一处理着那些折子，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坐在凳子上的小人儿，目不斜视地专注盯着自己，然后克制不住睡意，呼噜呼噜打着瞌睡——那只可爱又慵懒的悬狸。
而他……正是毁了那个悬狸的人。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有一种窒息感，那种感觉，让他无法再在书房中多待一秒钟，他怕再待下去，一次又一次的触碰以往美丽的记忆，如今支离破碎，这种强烈的冲击感，会让他无法克制的发狂，横扫砸碎书房所有的东西。
没她的日子里，他也曾想过自暴自弃，但总是不死心的抱有一丝希望的想，如果她真的回来了，见到那样自暴自弃的他，像什么话？他不是还要找到她的吗？自甘堕落又能有什么用呢？
所以，他只能依靠濒临癫狂的修炼量，这种修炼量，有时候一天的，能比别人一年的还要做得多。
你有没有尝试过在一天之内，一秒钟也不睡，施展玄紫之气，围着整个大陆超长距离瞬移，只为了浪费体力，以至于当时整个大陆的人们都认为他开始疯癫了？
你有没有尝试过在五天之内，一秒钟也不休息，站在轩辕王朝的最高峰顶上，迎着湿润凉爽的狂风，却浑身汗水淋漓地在练习剑法，凌厉的玄紫之气，近乎毁了整座森林，甚至练得满手鲜血，让他这个玄紫级别的人，手都拿不起筷子用膳？
你有没有尝试过在十天之内，封锁自己的玄紫之气，独身一人闯进轩辕王朝最危险的灵兽窝里，一瞬也不容疏忽地，跟全身最不缺就是蛮力的灵兽肉搏。以至于让这些在这里扎根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灵兽，防不胜防，都不得不被迫踏上迁徙的路途，暂时避他一阵子？
这些听起来就觉得那么不可思议，比僧人苦修还要难熬的事情，都让宇文韶羽一一做了出来。
疯子。没什么比这个词还要更加贴近的形容他了。
是吧，这听起来还有些许可笑，因为你也只是旁观者，身为当事人，那种痛苦孤独得一发不可收拾，只能靠蛮力宣泄自己的生命，是别人没发能够体会到的。
常常有时，司空华晨会在他身旁，默默看着，躲在角落，从头注视到尾，他也就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主子，你现在为了她，正生不如死。”
宇文韶羽只是一笑而过。
哪怕栽痛苦再疲惫，活着不如死了，宇文韶羽他也从未想到过死。
有个人在等着他去找他，他绝对不能死。
如果死了，之前的，现在的，没有了未来，未来没有了他，他这一生，活着又有些什么意味呢？
死这个字眼，未免太可怕。
随即，司空华晨马上又补充一句：“在这样下去，主子你的身体，迟早会跨。”
这种情况，跟以前是没法比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是未来，只要有人见过宇文韶羽的修炼，就没有一人不评价他为疯子。
从小，就是被培养成一个疯子。
谁能料到，宇文傲自他会拿东西的时候，就要举起好几斤重的真剑；自他会说话的时候，就要背诵拗口难懂的经文；谁能料到，自他幼年到现在，一天的睡眠从来就未超过五个小时？
那么多“谁能料到”，司空华晨看也看到了，听也听到了，历历在目。
自认为这就是疯狂的极限，谁能料到，没了东方曦的陪伴，宇文韶羽还能变得更加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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