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的过去(下)【求红包】
司空华晨所述不假,没有她的日子里,他着实有过濒临疯狂。
当夜幕降临,冷傲的居高临下注视众生时,宇文韶羽只要每每一躺下,无一除外都是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全身袍子。
他无法再进入睡眠,只能坐在床边,右膝弯曲,右胳膊肘也遂搭在上面,注视着墨黑一般的天野,麦牙色的皓月,漂亮的桃花眼忽明忽暗,抿着唇,思想一刻也不停地循环播放着刚刚的那一场噩梦。
在梦中,是血红一般的世界。没有尽头,也不会有起点,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出现的,又想要走向哪里。
就茫然的在其中徘徊。无法感受时间的流逝,却能知道心尖越来越重的焦虑——直到遇见她。
血红当中,恍惚间出现了什么庞大的物体,只见在他从未见过的“十”字形的物体上,赫然吊着一名女子。她双手双脚被钉被钉在惨白色,巨大的银钉,钉在“十”字形的物体上,身体紧紧地被铁链捆绑着,头垂得很下,三千青丝径直而下,时不时若有若无的挣扎着,狼狈的美丽。这一切,深深刺痛了他。
这个女子……似曾相识。
龙袍。绣鞋。气质……
无时无刻不触碰着他敏感的神经,让他的细胞仿佛都在喧嚣,让他的血液,在那一瞬间,沸腾。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人的气质,身型,每一丝每一毫都刻在了他的记忆里,就算那人永远都不会回来,这份记忆也都永远也不可能消失。
他心中的焦虑在一瞬间爆发,急忙上前,欲去抚摸他日日夜夜期盼,那个女子的脸庞。
那个女子抬起了头,脸上虚弱得如一张白纸,无力地抬了抬眼皮,又垂下,奇怪的碎碎念起来:
“你不信我?我没有!我没有杀他!我现在只是个凡人!只是个凡人!我现在没有任何力量!我更没有力气杀他!是他自己自剐的!是他要栽赃陷害于我!与我无关!跟我真的一点挂席都没有啊!啊——”
一段话,将他带回到一月前的那个撕心裂肺的夜晚中。
对。不是你。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不是你。那不是你干的。对不起……小东方……对不起,我当初应该选择相信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现在已经后悔莫及……小东方,小东方……
他想要开口高声说出事实,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来。脚步同样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前一分一毫。整个人仿佛像是被施了咒语一样,无法动弹片毫。
他站着,就那样无力地看着她的脸,却如血泪般,砸在地上,支离玻碎。然后,一点一点,从他的世界中,淡去逝去。化为一道青烟拂过他的身边。
这个时候,他总会撕心裂肺的嘶吼。像是有逆时针旋转的漩涡席卷了他一样。
“啊——”再睁眼,面前没有了她,一片空白。
所以,只有修炼,只有那么透支体力的训练,才能使他不会做梦,梦中就不会有她支离破碎的血泪,她肝肠寸断的哭喊,她瑟瑟发抖的身影。
前一月中,就如一段话:
“一回眸,已是经年;一转身,便是天涯;一别离,一生无缘。是相知不够,还是岁月太无情,望尽春晓,繁花轻轻别了枝头。等红颜亦逝,青丝成雪,鬓如霜,繁花落幕,枫叶飘零……这尘世,究竟还有多少可以等待,又有多少值得等候?”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去等待,也不愿让那人再等待。哪怕得到所谓受伤,可不论心身,对他不过一场浮云,能换回她,何尝不是一种庆幸?
他浅笑着,任由被东方曦似有意似无意的话刺伤,又任由左臂上的鲜血和汗水一齐流遍全身,腥甜和咸酸混杂在一起,身在疲惫着,心也在疲惫着。自从小时候十五岁起,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了。自己也未曾想到,原来训练得如此疯狂。
是的,他的成就就也不是掂手而来,就算原本天资纵横,修炼时,却也无半点怠慢。没人看到他私底下付出了多少辛苦,就像没人知道东方曦承受了多少背叛一样。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不堪一击的一面。没有人是神,人之所以成为人,就因为她或者她,有血有肉。
只不过,宇文韶羽不由泛起斑斑苦笑,但是很快从东方曦面前隐去,他这种沉寂了二十来年的不堪一击……好像快要浮出水面了。
宇文韶羽的左臂,虽然经过简易包扎,但是明显还是不行的。被严重烫伤溢出鲜血的伤势,肉好像已经和布料连为一体了,这下,就算包扎左臂的绷带稍稍一被风带动,也会发出隐隐的痛楚。他没有闷哼,没有露出冷汗,也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这不足以让他担心。
宇文韶羽轻轻皱起眉头,看着思考的东方曦,抿了抿唇,或许……真正让他担忧的,是会拖累小东方的后腿。
真是可笑,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尽管事实如此,宇文韶羽的眼神依旧邪肆。
“小东方,想得不错。跟我猜测一样。”他拔出七星龙渊剑,故作轻松,赞赏笑道。
“嗷,那是,咱是谁有木有!”
以前,我们只是以为女主大人的神经也是粗如筷子,如今看来,这货的神经简直粗如擀面杖!不,错了,是粗如柱子有木有啊!这绝对没有夸张啊啊啊!瞧瞧,女主大人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羽毛受了重伤,强忍痛楚,仍然还要对你微笑,可你呢?!可你呢?!竟然这都没有发现!别说是羽毛的演技太高超!他素不可能瞒骗过你的!真是的,你这一千零一年都白活了吗?!
当初,咱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邪魅迷人……(此处省略某花痴边流口水边写下来的一万个形容词)的右丞相宇文韶羽,究竟是看中了你哪一点啊!
喂喂,事到如今,女主大人,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如果她回答,是后者。
那又会怎样呢?
此时,东方曦垂下了好看弧度的羽睫,轻轻扑扇,眼眸中的神色是一遍又一遍的浑浊。唯一知道的,是那其中,绝对包含着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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