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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木南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

她把她男友的照片发来时,我看了半天,然后问,小师妹的老公叫什么来着?对,什么冲之?祖?祖冲之?木南说,祖冲之不是算圆周率的吗?话说,你说的不会是林平之吧?!

我说,对,就那个练葵花宝典的,我觉得你男朋友长的就有点像晒黑的林平之。

木南似乎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说,西溪!如果电脑能达到肢体链接!妹的我现在就一头撞进电脑!把你鼻子磕出血!而且林平之练的是辟邪剑谱!不是葵花宝典!那是东方不败练的!!

她一连用了好多感叹号来宣泄她此时的愤怒,我没有任何的内疚感,决定坚持实话实说。我说,你不是喜欢颓废的大叔吗?什么时候喜欢这样小鼻子小眼的货色了?

木南显然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因为再讨论下去,她男友就会被我损得体无完肤。她说,眼见着大家各奔东西,估计过几天同学就得聚一聚。我说,我不去。木南并不知道我老妈过世的消息,她表示听到这个干脆决绝的回答后很不爽。我不想多说,更不愿得到她知晓后的安慰,同情与怜悯不是我现在所需要的,所以与其多惹一个人难过,不如谁都不去碰这个伤口,让它慢慢愈合。

自从老妈去世后,老爸戒烟戒酒,麻将也不打了,应酬也不去了,天天呆在家里,敬职敬业地给我做饭,打扫卫生。我看着他这样,难免想起老妈,惹得自己伤心,另一方面却也为他的改变而感到安慰。

我永远不能原谅老妈出事时,他在外面打麻将打得热火朝天,不管现在他内心有多后悔,多自责,都无法弥补当初的伤痛和遗憾。

今天他需要到医院检查身体,我一大早收拾整齐,准备陪他一起去。

我的姑姑是医院的专科主任,她带着我爸去走检查的流程,我就在外面的休息区等候。

其实老妈过世后,我非常不愿意来医院,总觉得一进来就凉飕飕的,那天晚上悲痛欲绝的记忆总是毫无征兆的席卷而来,令我身心俱疲。很多天的夜晚,我睡不着觉,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即使睡着了,也会被那刻骨的温热惊醒。

我不过待了十分钟,就有些坐立不安。

正当我准备去外面转转,走过一楼的门诊区时,我注意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他们三个衣着体面,佩戴时尚,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着高人一等的知性气息。

霍成东眼尖,一眼逮捕了我,却不开口说话。

我尴尬地立在那,看着一边攒眉一边用眼睛钉着我的霍成东和悄然回到J市而我却毫不知情的吕妤。

吕妤似乎比我更尴尬,但只是一瞬,她的神色立刻恢复端庄大方。

我走上前,她迎上前,然后笑着拉着我,感叹天下竟有这么巧的偶遇。

我笑,拉着她,淡淡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和我汇报?她眨眨眼示意以后有时间细说,我顺着她的视线,看着两个眉眼有些相似,但都是身高出挑,容貌俊逸的男人,忽然有点明白过来。

霍成东领着身旁的男人走过来,然后不冷不热地“呦”了一声,我刚明白他这不是逗狗而是打招呼时,吕妤却亲密地挎着另一个男人的臂弯,一脸自豪臭屁地说,这是我男朋友Caesar。霍,那位是他哥哥。她顿了顿看着我又说,这是我的好朋友西溪。

她说话一如既往的洋气,宛若是一场上流社会派对的开场白,我伸出手,半开着玩笑说,妤妤,别欺负我英语不好。

吕妤的男友握住我的手,彬彬有礼地说,你好,你可以叫我霍成凯。

我一边热情回握,一边把脑袋里所有赞美男人的形容词抛了出去。直到一旁被冷落的霍成东皮笑肉不笑地咳嗽了一声,我才笑嘻嘻地伸出手放在他面前说,霍成东先生,你好,你好!

他显然不想给我面子,依旧那副欠扁的样子,然后对霍成凯点了点头,就往住院处走去,吕妤拉着我冲霍成凯说,一起吃个饭吧?我都想你了。

霍成凯眼里的宠溺就快要溢出来,笑着说,去吧,你一来,我都靠边站了。我讪讪地摆了摆手,识相地说,我还有事,你俩去吧,改天再聚。

吕妤浅浅一笑,挽住我说,你还有事?和家人来得吗?不如一起去吃好了,这离Rhine也不远,Caesar一并开车送咱们过去。

她这一说,我便听出了逐客令的意味。

我抽出被她挽住的胳膊,盯着她波澜不惊的双眼,果断成人之美,说,我真有事,不去了。为了增添自然效果,我还特意眨眼笑了笑,调侃说,这么大个帅哥被你泡到了!改天一定要聚一聚,我可得好好鉴赏一下!

说完,我挥手而逃。

吕妤,你的礼仪越加完美,举止越加高贵,你精心拼搏多年,求得不就是与过去故人的差距,如今你如愿以偿,白领高薪,男友出色,事业爱情无不得意,此般风光不用多言,众人皆晓,你又何苦在我面前演绎姐妹情深?

你早已在锦绣前程和未来宠辱中舍弃了我,又何必拿你的客套寒暄屡屡嘲笑讽刺我的舍不得与放不下呢?

心酸难忍,我躲在拐角,久久难言。

霍成东说,你脸色这么难看,是嫉妒吕妤,还是自感卑微?

我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觉得他就是个阴魂不散的冤鬼,总在我最落魄最可悲的时候来到我面前,然后以他高贵的姿态来扮演刻毒的巫婆,对我无所不用其极地摧残和嘲讽。

我耐着脾气说,如果你弟弟是阳光明媚,那你就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不把我劈死,你就永远不放晴是吧?他双手插兜,靠在墙上,莫名其妙地说,不过是傻瓜劈傻瓜,有什么可不服恼怒的。

我没明白他意思,只知道他肯定骂我是傻瓜了。

他的侧脸轮廓清晰,头发似乎长了些,仔细看,才发现他比上一次见到时,神情更加落寞与颓废。

我默然,不懂他这样拼爹不会输,拼自己也不会输的公子哥为什么看起来有那么多烦心事。

霍成东低下头,眼睛里的光芒缓缓流动,他说,西溪,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爱的人是虚伪市侩的,他们动不动就会把你放在价值观的秤上称一称,用到你时,他们就会抱紧你,给你许下很多美好的情谊承诺,用不到你时,他们就会嫌你碍眼,恨不得让你彻底消失,可至始至终你都相信那些谎话是真的,并难以回收自己的真心时,你会怎么办?

我抬起头,看着明晃晃的日光灯说,让心疼吧,疼一次,就会收回来些,等疼得没知觉了,心自然就收回来了。

他半响无言,然后瞥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霍成东说,所以我才说,你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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