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 用计

这般的意气风发,着实是他该有的风范。

只是将她也比了进去,靖苏有些惊讶,及至今时今日,她始终不明白皇上究竟把她置于什么样的境地,待她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份心。

许是她于情一事迟钝,终究不明白怎么样才是爱,正如重煜爱她,甚至愿意为她死,她却也是在最后一刻才明白他的心意。

终究为时已晚。

而重墨……

她更没有把握猜透什么。

这个心思跟谜一样的男子,行事作风无不出人意料,任她如何猜测,亦堪不透他的想法,更不敢轻易相信。

好在重墨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只是习惯性的搂紧了她,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今日,朕想偷个懒,”

靖苏隐约觉得不妥。

只听得他继续又说着,“朕今日就留在这里,哪也不去,你这里安静。”

心突地一跳。

她就知道,以皇上的心性,既然知道她去了楚萧屋里,就一定会联想到一些什么事,如果他今天真的一直待在这里,她还如何能出宫?

靖苏有些慌了,又不能表露出来,便含糊着应了声,心里飞快盘算着该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引皇上至它处。

纵观整个后宫,能吸引皇上注意的,大概也只有一人一事了。

她心里有了主意,却只是乖顺的依在他身边。

一片无声的寂静。

重墨凝眸看着殿内窗户的方向,那里搁着一架高脚的红木花几,曾经摆着一株妖冶的花。

回忆过往,他无比后悔让靖苏住进这座宫殿。

然,大错已经铸成。

横在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他一心想着要跨越,似乎,并不成功。

直到,这一次。

俪妃,靖苏,她的心终究是柔软温情的。

只是,这颗心,仍是不属于他。

他能看得出来她的退却,她的抗拒。

如果……说爱,会怎样?

他也不知道。

爱,这个词离他好遥远,这么多年了,他几乎已经忘了该怎样去爱一个人。

无言的相拥,咫尺之间的距离,两个人各自的神思。

午膳,传在了芙蓉宫。

精致的菜,甘醇的酒液,再好不过的氛围。

靖苏执杯,“皇上,臣妾敬您。”

一杯酒水道不尽心中千言,聊表谢意。

重墨是有些悸动的,端起酒盏,仰头干尽,酒入愁怀,竟是异样的芬芳。

“女人,”他唤她,“朕,”好像爱上你了,这话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沉默,相顾无言,各自安静的用着膳。

似乎总是这样,他们终究不能自然的相处。

可即便如此,重墨亦知道,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芙蓉宫,俪妃有多聪明,多大的勇气,他再清楚不过。

他绝不可能给她逃离的机会。

漫长的午后,才是最难熬的时候。

重墨打定了主意要留在芙蓉宫,靖苏怕露了端倪,并不敢抗拒,然心中焦急。

眼看着时间到了申时,她便有些急了,捧着一册书看了几页,再也看不进去,便只能放下,眺望着门外,方才传膳之时她悄悄同瑶惜比了几个词,也不知她能不能明白,又到底是否真心效忠于她。

她往门口看了几眼,无意间瞥见重墨探究的目光,便不敢再向外头张望,一径坐着,心里更急了。

索性,很快就有急切的脚步声接近,满盛匆匆走来,停在门口,躬身问着:“皇上,玉棠宫玉妃着人来报,皇子无故啼哭不止,盼着皇上移驾,看一看惺子。”

靖苏到底松了口气,警醒着不敢表露了太多,又见皇上半晌无话,便斟酌着说道:“皇上,惺子许是想父皇了,您可是要过去看一看。”

重墨捧着一本折子看得出神,闻声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放下折子站起来,向她伸出了手,“也好,俪妃同朕一道过去吧,惺子惯是黏着你。”

重墨看着她,面上并无半分玩笑的成分。

靖苏也是目露忧色,答应着,“正好臣妾也有些挂念惺子了,便斗胆同皇上走这一趟。”

重墨似乎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顿了顿,拽过她的手拉着,一道往玉棠宫去了。

玉棠宫。

还未踏进宫门,就听到惺子的哭声,想他小小年纪,如此啼哭,着实可怜。

进了殿,里头玉妃和丽嫔都在,玉妃小心翼翼抱着惺子,慢悠悠在殿里打着转,可惺子还是啼哭不止。

见到重墨进来,她匆匆请了安,似乎有些尴尬,“皇上恕罪,臣妾无能。”

重墨直直看着她,没坑声。

倒是靖苏疾步走了上去,接过惺子抱在手里不停哄着,说来也是古怪,以往几次惺子啼哭不止,她抱着哄一哄,他便安静了,可这会子,竟然不起作用。

听着他小小的声音嗷嗷直哭,心里实在是难受极了,重墨的脸色也不好看。

倒是丽嫔小声说了一句,“不如还是请太医来瞧瞧。”

“去,请太医。”

满盛答应着就要出去,玉妃又交待了一句,“请杨太医,”

重墨立即偏头看着她,玉妃解释着,“杨太医医术高明,惺子一向是由他负责请脉照料,他也十分用心,将惺子调养得很好。”她眸光清澈,只流露出担忧,而并无旁的杂质,重墨想了想,点头作准了。

靖苏始终哄着惺子,并未和玉妃有任何交流。

杨腾清很快过来了,惯是那样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请安后朝靖苏走近,接过她怀里的惺子抱着,凝神诊治着,又将裹着惺子的襁褓撵出来看了看,很快又将惺子递还给靖苏,一面说着,“劳俪妃替惺子换一件襁褓,这件襁褓有一处针脚粗韧,磨了惺子皮肤,才会啼哭不止。”

玉妃唤了嬷嬷下去准备了,靖苏抬头看了看皇上,似是征求他的主意,重墨点点头,她谢了恩,抱着惺子进了内室。

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又将惺子抱了出来,换了一件襁褓,他果然也不哭了,安静的躺在靖苏怀里,乌溜黑的眼珠盯着她,咯咯笑着,格外惹人喜欢。

靖苏抱了好一会儿,才交给玉妃。

惺子既然没事了,重墨和靖苏又一道回了芙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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