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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武岚

自从那天晚上,武岚看见芷涵公主走进了武崇的房间,并且透过门缝看见了里面发生的一切。武岚就知道,自己千辛万苦、苦心经营的皇兄这个靠山,在这一晚瞬间就被这个漠国来的芷涵公主给土崩瓦解了。

果不其然,很快武崇就正式跟芷涵成了婚,并且对这个新皇嫂更是显得宠爱有加。武岚的心中凄苦,不知自己将来在宫中该如何立足,该如何面对太后。更令武岚气恼的是,武崇自从那晚完婚之后,居然那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望自己,看来自己跟新皇嫂比较起来,根本什么都不是。

而在这一天,武崇会突然来到武岚的寝宫,多少有些令她意外。武岚一想到这些天以来,皇兄对自己的态度,不禁心生怨恨,对武崇摆出了一副冷漠的样子。也幸亏如此,否则之后芷涵进入她的房间,看到的就完全会是另一幅光景……

等武崇离开后,芷涵很亲热的拉着武岚的手,两人坐在寝宫的窗口边闲聊起来。

武岚一边闲聊,一边心中想到,这个皇嫂芷涵倒也亲切和善,并没有装出一副娘娘的样子来打压自己。但是为什么她的言语中都暗藏机锋,不时的打探自己和皇兄的关系?难道她已经有所察觉了吗?

武岚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自己做贼心虚,还是因为这个芷涵真的是话里有话,反正她总感觉这次皇嫂来到自己的寝宫,目的并非单纯的想找自己聊天而已。

不管如何,武岚知道自己与皇兄之间的关系,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因为兄妹俩之间多了一个皇嫂。

武岚暗暗担忧,目前有一个太后要提防,已经让自己心力交瘁,如果再将这个新皇嫂也变成了自己的敌人,那么皇兄毫无疑问的也势必会站在她们一边,那时自己在宫中真的就无法立足了。所以无论自己与皇兄之间的那种关系,皇嫂是否已经有所察觉,自己都要想她证明,我们兄妹俩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绝不会危及到皇兄与她之间的婚姻。

想到这,武岚抬起头故意装出羞涩的样子对芷涵说道:“皇嫂,我有一事相求。”

芷涵略感意外,但马上微笑的说道:“皇妹,咱们应该就跟自家姐妹一样,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就直接跟姐姐说就是了,姐姐但凡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

武岚顿了一顿,缓缓说道:“我长了那么大,一直呆在宫中很少外出,就算出宫最多也只是在我们不动城走动。而且每次身后都有一大堆侍卫跟随保护,我只能坐在轿中,根本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芷涵点头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呢,以前在漠国也是如此。这次来岩国与你皇兄成亲,是我一生中走过的最远最长的路。”

武岚叹了口气:“皇嫂,你好歹也算见识过外面的天地,我却仍要闷在宫中。我发现……”武岚故意住口,卖了个关子。

芷涵问道:“发现什么?”

武岚犹豫的说道:“我发现像我们这样的生长在宫中的女子,虽然丰衣足食、寝食无忧,但就如同……禁闭在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失去了平常人家女孩所拥有的……自由。”

芷涵感同身受,叹了口气,拿起武岚的手紧握在自己手中。

好半天武岚仿佛从失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皇嫂,我有一个想法,我想……我想……早点嫁出去。”

芷涵抬起头看着武岚,不知该如何劝慰。

武岚继续说道:“如果我能够嫁出去,那么就可以脱离深宫的囚笼,见识到外面那广阔的世界。”

芷涵说道:“皇妹,你有没有想过一点,以你的身份所嫁之人,就算不是一国之君,也要是皇亲国戚,那么你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武岚说道:“这个我已经考虑到了,所以我并不一定嫁给富贵权势,只要能嫁一个心爱之人,哪怕他只是平民百姓,我也知足!”

芷涵真的没想到武岚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原本就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父皇李士宗强迫自己离开了心爱之人,嫁到岩国来做皇后。突然芷涵心中一动,想起了之前在漠国,那个大漠之中挺拔的身影,芷涵就感到心中一阵绞痛……

武岚看着芷涵的神情古怪,不知她此时心中在想什么,继续说道:“皇嫂,就当我求你帮个忙,帮我跟皇兄求情,让我能早日嫁出宫外……我知道如果是你跟他说的,他一定会答应的。”说着武岚拉着芷涵的手,从座椅上起身就要下拜。

芷涵赶紧拉住武岚:“皇妹,不要如此!不是我不肯帮你这个忙,只是在皇上面前,我说的话也未必管用,况且……还不知太后会不会答应!”

武岚听见芷涵提及太后身体一颤,心想我就是为了太后才要逃离这个皇宫,于是向芷涵继续求情:“皇嫂,我知道你的话皇兄一定会听的,只要皇兄答应了,太后也不会忤逆他的意思。皇嫂,你也是过来人,你应该最了解我的处境,你就忍心看着我一辈子关在深宫,失去自由吗。”

武岚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芷涵,在她内心最深处暗藏的那个俊朗身影再度出现。芷涵回想起之前她与那人在大漠中,骑着两匹骏马纵横驰骋的时光。最后芷涵用上牙咬着下唇,沉沉的说了一句:“皇妹,我会帮你跟皇上说的!”

等芷涵离开后,武岚自己也很意外,事情居然会那么顺利。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皇嫂居然会答应自己这个突兀的请求,但是无论如何只要能离开这个皇宫,自己就可以自由呼吸,而且自己已经厌倦了皇宫这种尔虞我诈、你提我防的生存方式,让自己再到其它的皇宫过上同样的生活,无论如何都是极不情愿的。下面就看皇嫂芷涵怎么来帮助自己了,也许再忍耐一段时日,就可以完全脱离这样的生活。

武岚的心脏犹如小鹿乱撞,充满着对外界生活的无限憧憬。

武岚没想到,就在第二天中午,居然有宫女向自己禀报说太后生病了。武岚诧异,印象中太后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怎么会突然病倒了。而且自己是极不情愿主动去太后那边的,但是对外面而言,自己依然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母后病倒了,做女儿哪能不去看望。

于是武岚只能动身前往太后的寝宫,才刚走进门,一旁的宫女小峦就悄悄对武岚说道:“公主,太后服了太医熬的药,刚刚安歇。”

武岚如释重负的对宫女说道:“那我晚些时候再来看望。”说完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太后柔弱的声音说道:“岚儿,你来看我了。”

武岚无奈只能转身走到太后的床榻前坐下,她发现太后的脸异常的苍白,往日的气色不复存在,脸上的皱纹也隐约可见。太后是真的老了!武岚心中突然有些不忍,脸上不由得表现了出来。

太后强行支撑起身体说道:“岚儿,不用担心,不过只是些小毛病,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武岚问道:“不知……母后,所染何病?”

一提起病因,太后的身体却莫名的微微颤抖,好半天才回答到:“是我的……老毛病……眩晕症。从小就有,休息两天就好。”

武岚奇怪,怎么从来没听太后说过:“母后没事就好,女儿我……就放心了!”

太后突然发现,自己很久没跟女儿这么亲近了。之前一直故意疏远她,生怕露出端倪让人察觉。这次女儿近在眼前,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看着她了。只见武岚面目秀丽,端庄雅致,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出皇室的气质,看来女儿真的已经长大成人了……

太后无限感慨的说道:“岚儿,以前是母后不对,只对你哥哥关怀备至,却很少关心你。”

武岚奇怪太后怎么突然会说这样的话:“母后,何出此言,您一直对我也……很好!”

太后情绪有些失控:“不,岚儿,有些话我没对你说,也不能……我一直没好好照顾你……可是这也不是我所情愿的……哪个做母亲的忍心……唉!我对不起你……”

太后语无伦次,几乎每句话都只说了一半,但是在武岚看来,这些都是因为太后之前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所表现出来的愧疚之情。太后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忏悔吗?忏悔当初向自己的母亲痛下毒手吗?

绝无可能!武岚突然想到,这个只是太后在生病期间一时软弱的表现罢了,等她一旦裁了,就会后悔今天对自己所说的这番话,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武岚不由得感到莫名的恐惧,立刻对太后说:“母后您累了,早点歇息吧,女儿就不打扰母后安歇了。”

说完武岚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太后发现女儿居然在自己真情流露之时,毫无亲近之感,看来自己这个母亲做的实在太失败了。最后太后只能无力的摆摆手,黯然说道:“那你……先走吧!”

武岚回去后越想越害怕,看来自己必须要早日离开,而且越快越好!不知皇嫂芷涵那边有没有跟皇兄提起过自己要嫁人之事。武岚原本准备第二天再去找芷涵询问一下,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皇兄武崇主动来找她了。

武崇走进武岚的寝宫,吩咐宫女出去,转身问道:“皇妹,昨日你皇嫂对我说,你希望能早日嫁人,可有此事?”

武岚心想,真没想到皇嫂办事居然能如此迅捷,看来下次见面我应该对她更亲切一些。

“确有此事!”武岚依然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武崇有些急躁:“难道我对你……对你还不够好吗?”

武岚面无表情的说道:“就是因为皇兄对我太好,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时候嫁出去了!”

武崇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武岚突然诚恳的跟武崇说道:“皇兄,我一直感谢你能对我如此……厚爱,但是现在你已经有了芷涵娘娘,我们之间不能再继续下去。如果你还念及我们兄妹之情,还对之前那份情感有所珍惜,那么就请皇兄放我离开吧。”

武崇重重的说道:“芷涵娘娘说要把你嫁给这次比武大赛的第一名,难道这也是你的意思?”

武岚感到意外,没想到芷涵是这么跟皇兄说的。但是转念一想,比武大赛的第一名,一定是个本领高强的盖世英雄,能够嫁给这样的人未尝不是一个良好归宿。想到这,武岚点点头认真的答复道:“是的,皇妹确有此意。”

武崇语气更重:“你有没有想过,你贵为一国公主,却要嫁给那种不明身份、不知来历之人,岂不有失国体、让人耻笑。”

武岚不卑不亢的回答:“岩国比武大赛的获胜者,可以堪称是整个大陆的佼佼者,王公皇位可以世袭,并不一定真有其才。但是比武大赛的第一名,没有真本事是绝对做不来的。”

武崇听武岚话中意思,居然暗含着就连自己这个一国之君都不如大赛优胜者之意,不禁气恼:“反正朕绝不会同意如此做法,皇妹还是趁早打消念头吧。”

武岚听闻此言心中无奈,话音一转:“皇兄,其实我想早日离开宫中,未尝不是为你打算!”

武崇奇怪:“皇妹此言,是何道理?”

“皇兄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尽管严加保密,但是宫中乃是非之地,哪有秘密可言。”武岚低声继续说道:“其实母后急于给你安排婚事,就是应该对我们之间的事情有所察觉;另外皇嫂聪慧无比,就算现在不知,将来也必会有所发觉。如果我继续留在宫中,兄妹不伦之情早晚泄露天下,我只是一国公主,大不了终身不嫁;你贵为一国之君,若被世人知晓,将来如何治理天下?”

武岚的这番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毫不见血的扎进武崇的心坎。只见武崇重重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满腹心事的叹了口气,最终无力的说道:“皇妹嫁人之事,容朕再考虑几天。”

武岚觉得这下应该打动了皇兄,只要自己再坚持,另外皇嫂芷涵那边再帮忙劝说一番,此事应该就可达成。

就在武岚心中窃喜之时,武崇却慢慢抬起头,问了一句令武岚深感意外的话:“皇妹,你是否记得,母后……她可有什么姐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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