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剧毒发作
冷瞳的痛苦在男子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所有的脆弱赤*裸*裸地展示在他的面前，这让她感到羞耻。
她也试图从他眼里找到一丝动摇，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仅仅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抓狂。
“瞳儿……”大概是被女子凄凉的表情吓到了，云烨手下一颤，放开了她。
冷瞳自嘲地笑了笑，一边摇头一边朝后退去，“其实你也没有必要感到愧疚，既然你无意跟我在一起，那还是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我想过了，嫁给风若寒也好，他即使不喜欢我，也不会像你一样处处设计我，我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生活。”
云烨很难解释心里衍生的无力感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再这样胡闹下去，但这是冷瞳自己做的决定，他又如何能改变？
“你一定要这样么。”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冷瞳撇开脸，独自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夜已深了，师父若是没什么事，还是速速离开的好，免得让别人在背后说闲话。后天大婚，念在我们师徒一场，瞳儿还是会去敬您一杯酒的。”
冷瞳面色如常，实则手已经抖得不行，她在等他的挽留，如果他现在后悔，她还是愿意跟他走。
“我明天再来看你。”云烨低低叹了一口气。
看着男子离开以后，冷瞳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无力地瘫了下来。
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冷瞳将头埋在膝间，伸手环住自己的肩膀，她以前极少做这样的动作，因为这是弱者才会有的姿态，而她向来不允许自己示弱，但如今，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苏子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瞳儿？”
冷瞳茫然地抬起头，“你来了？如果你是来劝我的话，我看还是免了，我已经决定了。”
苏子墨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什么叫你决定了？你到底在干什么，风若寒抽风，你跟也跟着一起抽风吗？”
“是我让风若寒娶我的。”
“你说什么！”
冷瞳不防被男子一把提起来。
苏子墨痛心道：“枉我故意把你叫到凉亭，让你看清事实，希望你能早日忘记云烨，可没想到你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你就这样随随便便把自己给卖了？”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冷瞳冷冷地看着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吗？你一定认为我在听了那些话以后就一定会对云烨死心，转而投入你的怀抱，可是苏子墨啊苏子墨，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信？我早就说过了，让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可你屡教不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性，这一次我依旧没有照着你给的路走，怎么样，有没有很失望？”
“我本来就没打算掩饰什么。”苏子墨嗤笑道：“我就是想看你们两个心有隔阂的样子又怎么样？冷瞳，你给我听好了，我不许你嫁给风若寒！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过来带你走，你最好不要乱跑！”
如果这句话是从云烨口里说出来的那该有多好？
冷瞳茫然地看着苏子墨摔门而去，微微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折扇。
为什么，连苏子墨都这般气急败坏，而你却还能镇定自若，谈笑如风？
云烨，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不成？
突然的，心里涌现出一种强烈的惶恐，若成亲那天，云烨真的没有出现，那她又将何去何从？虽然说好了不难过……但难过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的……
“姑娘……”
冷瞳恍惚中被人扶到凳上坐下。
丫鬟见冷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挣扎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倒了一杯茶递到女子面前，“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很好，你找我有事吗？
小丫鬟被女子身上突然散发的杀气吓得手一抖，差点打翻手里的茶杯，“是、是庄主让我来告诉姑娘，婚事提前一天举行。让您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临走前看着落在地上的喜服，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没敢多嘴，只当自己没有看到。
冷瞳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烦闷不已，又倒了两杯凉茶喝下去压惊。
风若寒到底在搞什么鬼？
思考了一会儿，冷瞳还是坐不住了，她打算亲自问问他。
刚走出门没多久，就碰上火急火燎直嚷嚷着找自己的流光。
“流光，你找我？”
流光闻言朝冷瞳看去，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匆忙推开拦在身前的侍女，一把拉住冷瞳，掉头就走，“总算看见你了，你快跟我走，公子的毒又发作了。”
冷瞳心头还是忍不住颤了一颤，却硬是装作不在乎，“他发作了，干我何事？”
流光没有听出女子声音里的冷意，头也不回道：“他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我想来想去，还是把你叫过来比较好。”
冷瞳沉默下来，任由男子拖着她往云烨的厢房跑。
他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作了？
两人走进屋子时，莲心正试图给云烨喂药，身边站着青迟，以及一言不发的，琴衣。
流光欲言又止地看了琴衣一眼，摆摆手，示意众人出去。
听见门合上的声音，冷瞳握了握拳，走上前，终于看清男子的容颜。
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云烨。
他把自己蜷缩在床角里，嘴里咬着一块纱布，即使在昏迷中，他的身子依旧止不住地颤抖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原本如玉的手指此时一块青一紫，有的地方还擦破了皮，冷瞳认得出来，那是用力锤打墙壁时造成的伤痕。
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起来，她一直知道他身上的毒很厉害，却没想到竟会痛苦至此。
“云烨……”冷瞳尝试着唤醒男子，叫了许久，也不见他睁开眼睛，眼看着他嘴里的纱布掉了下来，冷瞳想也没想地，将手伸了过去。
十指连心，冷瞳疼得几欲低吟出声，但她还是忍住了，固执地坚持着，没有把手抽出来，很快，空气里多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混乱中，冷瞳听到男子嘴里溢出一声轻吟：“瞳儿……”
忙朝下看去，见男子眼皮子微微动了动，像是要醒过来。冷瞳连忙将手收回身后，又随便抹了抹男子唇边残留的血渍。
云烨恍惚中似乎看见了冷瞳的脸，无奈地笑了笑，只以为是错觉。
“你刚刚急着走，就是因为你的毒发作了？”冷瞳见男子盯着她看了半响却不说话，不由皱了皱眉。
云烨一愣，哑然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刚刚吧。”冷瞳心里有些烦躁，可能是因为男子方才故意瞒了她，又可能是因为明天就要举办婚宴的事情，总之，她此刻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云烨似乎也看出了女子的急躁，掩口轻咳道：“你先出去……”
“你确定要赶我走？”冷瞳面无表情道：“明天我就要嫁给风若寒了，到时候，不知师傅肯否赏脸出席。”
“咳咳……”云烨皱了皱眉，“明天？”
冷瞳点了点头，故意转身，果然，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的手是怎么一回事？”
冷瞳一怔，看了看手上的一排压印，对上男子疑惑的眼神，强撑着开口，“没什么，我自己的咬的，我喜欢，你管不着。”
云烨轻柔地抚上女子的手，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是我咬的？你怎么不叫青迟过来帮忙？”
“你还有别的事吗？”冷瞳眼里突然生出一丝期待，今晚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云烨动了动唇，继而脸色突变，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这着实把冷瞳吓了一跳，本欲出门找青迟等人过来帮忙，手下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子抓上了床。
冷瞳一动不动地趴着男子身上，听见他几乎咬着牙开口，“不要叫他们进来……”
“为什么？你都痛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要顾及颜面？”
云烨摇了摇头，深深呼了一口气，惊喘道：“我自有分寸，你……你先出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他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能走？
云烨见冷瞳坚定地摇了摇头，也不在说什么，只闭上眼睛，试图压下身上一阵强过一阵的痛楚，过了一会儿，感觉身子的女子软软地伏在自己胸前，犹豫几许，沉声道：“起来。”
冷瞳低低笑了笑，“明明是你把我抓上来的，现在又叫我下去，我偏不听你的话，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瞳儿……”
“闭嘴，睡觉。”
云烨苦笑着摇摇头，她这样，他怎么睡得着？
“听话，你先回去，咳咳……我再过一阵子就好了。”
“不听。”冷瞳眯了眯眼，又往男子怀里拱了拱，“过了今夜，或许我就再也抱不到你了。”
男子闻言放在腰间的手一僵，随即缓缓上移，轻轻抚了抚女子的长发，无奈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虽然冷瞳感觉得到男子的身子没有方才抖的那般剧烈了，但她明白，这是他强制压抑的结果，心里不禁又多了几分心疼。
“你又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身中剧毒，又有两生花咒，或许命不久矣……”
冷瞳从床上坐了一起，两手扯上男子的衣襟。
云烨一怔，快速地捉住女子的手，好笑道：“做什么？”
“我想看看，那个两生花咒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我若是跟你同房是不是真的会死。”
“你……”
冷瞳继续道：“反正你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云烨忍俊不禁，扶着女子的脸，认真道：“是谁告诉你，跟我同房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