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枯骨（二十四）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二八街这家不大的夜市小铺，已经坐了十五六人，还在不时的有人到来。而且这些人都要坐在一起，老板只好不断地为他们拼上桌子，加上座位。
这种小铺，桌子本来就小，一般只坐五六人，现在已经拼上了三张，老板正在招呼伙计把第四张拼上。
“你就是我们科新来的小美女？”正走进来的一对男女中，那名看来有三十六七岁的男人道，“听说你今天请客，我们就不请自来了。”他不客气地拖过两张凳子，拉着同来的女子落座，“你是新来的，本来应该是我们给你办欢迎会，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来请客。”
“嗨——谁说我家宝贝儿要请客了？”古艾跳了起来叫道，“到底是谁胡说八道？我可告诉你们，今天这顿我家宝贝儿可不付钱。”
“老板，再抱两箱啤酒来，今天我请！”文青用手中的空杯在桌面上连敲了几下，高声宣布，“不过嘛——这钱由段剑来出。”
“为什么是我啊？”段剑苦了脸道，“你好意思剥削一个正在存钱准备娶媳妇的单身男人？”
众人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要文青说出原因。
“就是这小子，我可有犯罪证据。”文青指着段剑的鼻子道，“先前我们出来时遇到他，他听说我们几个人要出来宵夜，死皮赖脸要跟着来，接着就拿出手机来瞎摆弄。肯定是他把我们宵夜的事情传了出去，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我看啊，一会来的人还更多，连旁边的铺子都要坐满了。”
“那还得了！”段剑被吓得张目结舌，“这么多人宵夜，虽然只是夜市，不也得吃掉几千块——”
“这顿不用你请——”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说。声音不大，但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让每个人都安静听他说话。同时一只宽厚的手掌，压在了段剑的肩头。“这顿我来请，就当是给想想办的欢迎会，你们只管放开了吃，不用为我省钱。”
来人这话一出，响起一片喝彩声。更有人忙不迭地为来人让座，吆喝着老板加副杯筷。
张穆抬头去看来人，只见他五十来岁的年纪，浓眉细目，脸上留着络腮胡须，眼神中满是睿智。不知怎么搞的，竟让他想起了宋慈。二人长得其实并不一样，只是神似，而且都是大胡子。还有那说话的腔调，也极为相似。
“楚伯——啊，楚科长。”辛想想抱歉地道，“都怪我，搞得大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
这个才加入聚餐的人，正是司法鉴证科的科长——楚然。
“诶……”楚然摇了摇手，“工作嘛，永远是做不完的。只要还有人这种生物，我们就没有安心休息的机会。这次能把你当成借口，忙里偷闲聚上一聚，我看这才是大家的主要目的。再说你回国后，就立即投入了工作，伯伯还没机会为你洗尘呢。”
“我还得多谢您答应接收我呢。”辛想想感激的道，“我也晓得，你要不是看着我长大的，未必会愿意收留我。”
“瞎说！”楚然道，“就是因为我看着你长大的，所以我知道你有什么样的能力。你愿意回林爽的司法鉴证科，这是给了我老头子天大的面子。”他说着看了看古艾，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张穆的脸上。“古古我是早就认识了，你的闺中密友。这个——小——伙——子，难道是你男朋友？”
“不是的——”辛想想羞红了脸娇嗔道，“他——他只是我好朋友，不是那样的关系。”
“这酗子不错，这样的满脸正气，在当今这个时代很难见到了。”楚然半百之人，自然能够看出辛想想这小女孩的心思。笑道，“现在不是，你也可以考虑一下。难不成我们这么漂亮的大才女，还配不上他吗？”
“楚伯伯——”辛想想扭捏地低下了头，双手不自然玩弄着衣角。
“对了，你手头的那个枯骨案，办得怎么样了？”
“哦——”辛想想这才从困窘中抽脱出来，拿过古艾的那本杂种翻开，递给了楚然。“我们怀疑死者是这个人，”她指着图片上的女人道，“阿依汗，两年前失踪的那名刚出道的女演员。”
“确定了吗？”
“还没有！”辛想想摇头道，“朋友帮忙复原了死者的相貌，但是还没有找出证据。”
“咦，我先前怎么没有注意？”这是古艾道，“你们看这条消息的内容，上面说这张照片是在五月十六日拍的。”
“对啊！”辛想想也愕然道，“网络上阿依汗的资料，说她失踪的时间正是五月十六日。也就是说，这篇报导的记者，很有可能看到了什么。”
“我知道一些——”这时章磊像小学生般举了下手，想是在申请说话的权利。
“你闭嘴！”古艾硬生生打断道，“这里没人想听你说话。”
“这是怎么了？”楚然低喝道，“在讨论案子的时候怎么可以赌气呢？”
“就是啊！”章磊就像找到了后台，说话的语气立即硬了起来。
“楚伯伯，你可不知道。”古艾不留情地道，“这小王八蛋想追想想，就一个劲在我面前说鬼鬼的坏话。查案子时，也是泡妞多过做事。”
“鬼鬼？”
“不就是他。”古艾朝张穆努了努嘴，“你别看他造型独特了些，在查案方面可是帮了想想不少的忙。才不像有些人，正事不做，就会无事献殷勤。”
“这样可不好啊，章磊。”楚然皱起眉头道，“对于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们在政策上已经是很宽容了，但是你不能以私废公啊！更何况感情的事情，在乎两情相悦，你不能因为别人不接受你，你就用恶语去诋毁人家身边的人，这是非常下作的行为。我希望你端正自己的态度，否则我只好找老吴换个人来配合辛想想的工作了。”
“我知道了，楚科长。”章磊满脸委屈地道，“但我刚才想说的真是正事！阿依汗失踪的案子，当初就是由我负责的。我的意思是说，想要确定死者的身份，我可以出面请阿依汗的父母来认尸。”
“你傻啊，都成一堆骨头了，怎么认！”古艾骂道，“再说了，你怎么忍心让失去女儿的父母，面对这么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