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枯骨（十七）
“喂喂，你刚才制伏那些人时用的身法是不是就是轻功啊？”穿过二八街时，古艾兴奋地问。“他们人那么多，可是碰都碰不到你。”
“是种轻身提纵的功夫，叫蝶弄花。”张穆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
“那学会之后，是不是可以跑路特别快？”
“这个，大概只有少许帮助。”张穆皱了皱眉头，“蝶弄花是在交手对敌时使用的身法，并不适合用来赶路。如果你只是想跑得快，我可以教你其它身法。”
“你最好都教我。”古艾贪心地道，“我不喜欢打架，可也不喜欢被人打。”
几句话的功夫，三人已经来到司法鉴证科楼下。司法鉴证科是租了一栋二十七层写字楼最高处的四层，作为办公地点。
乘上电梯，辛想想一路上默然不语。现在的她，心里很乱。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究竟在思考些什么问题。为什么张穆会在最后停了手？他始终没有说，也不好去问。可是如果他没有停手，那个人或许就不会被砍死。难道张穆是因为见那人与妻子举止亲密，刻意挟私报复？不，不可能。以这两日的了解，张穆应该不是一个会用这样心计的人。
“当”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才走出电梯，便看到前面设立了严密的关卡，两个配枪的警卫守住入口。公共电梯最高只能到二十四层，在通过身份认可进入后，在二十四层的另一侧，还有一部内部电梯，可以上下二十四层至楼顶。
第一件事，当然是为古艾和张穆办理通行证。在关卡旁边的接待台，辛想想找到了负责接待工作的文员。显然她已经收到了通知，马上离开座位，要带二人进入旁边的一间小屋中。
“我要先去三号实验室，”辛想想对文员道，“办理好通行证后，麻烦你送他们过来见我。”
张穆望着辛想想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他感到了这个女孩明显的变化。当她踏出电梯的一刻，整个人的精神全都转变了。变得严肃，变得有很重要的工作等着她去解决的神情。
在小屋里面，文员首先检查了张穆和古艾的身份证。古艾泰然自若，张穆却有了些许心虚的感觉，毕竟身份证是伪造的。他记得自己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出现得最频繁的时候，便是自己年幼时，在矩州调皮，偷周婆婆豆花的时候。
文员检查得很细致，在她检查的时候，旁边还有两名身材魁梧的警卫，摸着腰间的枪把盯着二人。文员把二人的身份证，先插入一台小巧的机器里面检查真伪。而后又调出全国身份档案，输入二人的身份证号码，一行行检视上面的记录。
一直过了三分钟，她才检查完毕。而后要两人坐在了一块红色幕布的前面，分别照了像。而后打印照片，又用打愈在空白的通行证上填入了二人的姓名、性别。贴上照片，最后打上了司法鉴证科的钢印。
“喂，那照片可以给我几张吗？”古艾在离开小屋时对文员说，“我的证件照刚好用完了。”
文员摇了摇头，礼貌地把她推出了小屋，唤过一名警卫来，交代他带二人去实验室找辛想想。
张穆学着古艾，把通行证挂在了脖子上。他用一种新奇的眼光，打量着辛想想工作的这个环境。无数的透明玻璃，隔离出一间间大小不一的空间。每一个屋子里都摆满了张穆想也想不出来的设备。每一个屋子里，都有一两个人穿着白色的大褂，在里面埋首专注地工作。
“这些全都是为了处理证据？”他看得眼花缭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谁。
“对——”回答的是警卫，而非古艾，“你看，那边是声影分析室。主要是对声音、图片、视频等证物进行分析。那里是枪械检验室，可以检查枪支、弹道、弹痕等证物——”
这时警卫在一间玻璃屋门前停了下来，张穆已经看到辛想想正在和里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话。
“这里就是三号实验室，你们自己进去吧。”
警卫说完，回身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
“宝贝儿，你工作的地方太干净了。”古艾大咧咧地率先走进玻璃屋，叫嚷道，“我很不习惯，非常的不习惯。”
那个在和辛想想说话的男人望向古艾，片刻后吐出一句：“不是女孩子都比较喜欢整洁的吗？”
“是吧，但那是指平时。”古艾盯着男人看了看道，“我工作的地方可是很脏，而且常常很臭，空气不流通。”
“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已经没有掏粪工了——”
“那种为人民服务的伟大工作，我可没机会做。”古艾不以为意地道，“我只是经常挖坟掘墓而已。”
“哦——”男人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原来是盗墓的。”
“也可以这样说吧。”古艾露出个狡谲的笑容。“这么干净的地方，我看你是最脏的了。”
的确，男人的白大褂上有些泥渍。虽然下巴上挂着扯下来的口罩，但脸颊上还是也有泥痕。
“这位是段剑，这间三号实验室的负责人。”辛想想打断二人的嘴仗介绍道，“他们是张穆和古艾，我的好朋友。来帮我查案的。”
“哦，原来是平民协查员。”段剑又作出了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位小古妹妹经常和尸体打交道，会和文青比较合得来。”
“至少我不用和泥巴打交道——”古艾痛惋地把手压在段剑的肩头，“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在泥浆里打滚，姐姐为你感到悲哀。”
“段剑在淤泥里发现了一些碎骨，”辛想想拿了个圆形的玻璃盒子，给张穆看里面的东西，“看样子不可能是死者的骨骼碎片。这些碎骨看来娇嫩柔软，也许只是些青蛙的骨头也不一定。”
“喂，你朋友都走了，你这么舍不得我吗？”
古艾讥讽段剑正高兴的时候，段剑硬生生地打断。古艾连忙回头，果然见张穆和辛想想一边观看手里的圆形玻璃盒，一边离开了实验室。她气呼呼地一跺脚，冲出实验室追上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