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晚
方博易的眼神在莫瑶看来太过吓人，忙扯过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跑出房。
好在现在是春天，要是冬天成亲，现在跑出来非得冷死不可。莫瑶的心里想着。
“哈欠~”莫瑶打了个喷嚏。
“现在虽不是冬季，但夜风甚冷，少夫人还是当心着身体好。”
空旷的夜里响起一道声音低沉的男声，莫瑶左右张望，发现一男子独立于东北方的一座阁楼的屋檐上。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黑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这样的神秘男子，让莫瑶突然想到“凌风而来、衣袂飘飘”这八个字。
但让莫瑶好奇的是，他脸上的鬼面具！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晚引她去柴房的人，就是戴着这么一个鬼面具，而且好像也是这样的身形！
“你是谁？”莫瑶开口询问。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夫人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为何要关心我？我们认识吗？”
男子呼吸微微一滞，随即开口：“在下与少夫人从未谋面，只是出于好意罢了。”
“昨晚……引我去柴房撞见那一幕的是不是你？”莫瑶犹豫半晌，忍不住出声询问。
“是。”他犹豫一会，然后开口。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男子自嘲一笑，“为了什么……少夫人还是注意好身子吧，毕竟这将军府可不比相府。”
话音刚落，这男子用丹田深吸一口气，在莫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莫瑶想着。
“瑶儿，怎的在这里吹风，不回房里去？”莫瑶转身一看，原来是方博易的娘亲，按理也是她的娘亲，身旁还跟了个小丫鬟在侧。见人她也不好不开口，叫了声：“娘。”
“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后花园来做什么？也不担心冻着了！”方夫人的口气带着宠溺，没有嗔怪之意。
莫瑶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本就是个孤儿，自幼在孤儿院长大，之后工作，受尽欺凌，本想男友和闺蜜是对自己好的人了，却不想还是遭到了背叛，现在方夫人这样，倒像是把她当成是亲生女儿般看待，不禁热泪涌了上来。
方夫人见到莫瑶这样，连忙抽出腰间的手绢，拭去莫瑶脸上的泪痕，“瑶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博易欺负你了？”方夫人早上就听到那些仆人丫鬟们在讨论说是少将军昨夜留宿在怜姨娘那里，后又亲耳听到这怜儿和那几个小妾的谈话，心中也是明了的。
“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出来散散心，也就回去了。”莫瑶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
这方夫人一听，心内对莫瑶的好感剧增。
不与他人争风吃醋，有容人的雅量，能替丈夫着想……这才配当一府的女主人。虽是养女，但有如此好家教，丞相想必也是极其宠爱的，能把这么个女儿养得如此通情达理。
但是这样的人，往往容易吃亏。方夫人劝告：“莫瑶，娘亲有句话要告诉你。有容人的雅量是好，但有时也要进退得度，该是属于自己的，要极力去争取。”
“娘这话的意思是？恕瑶儿愚钝，还望娘亲告知。”
“撇开别的不谈，光说这府里的怜儿，就是个烟花女子。若不是博易喜欢，还说只是纳作小妾，我和你爹是断不准她入府的。谁知这一进来就占了一年的宠爱，哎……瑶儿，话已至此，你可懂娘的意思？”
莫瑶听她这话开头就提到了怜儿，心中暗惊，莫非这方夫人知道方博易昨晚并非留宿于她这里，听下去又把早上偶遇到怜儿她们的场景一串联，更加感动。
这方夫人准是信方博易昨晚有在自己房中过夜了，也知这方夫人知晓怜儿姑娘的飞扬跋扈，特来劝告自己要多加留住方博易的心。莫瑶随着她的心意乱说了几句应付，与这方夫人聊了两句就各自离开。
此时回房，那方博易不知是否还在房中，若在，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倘若不在，难道这一个晚上都在这里过夜不成？
莫瑶正心烦意乱之际，有只毛茸茸的雪白小狗朝她跑过来，仔细一看，这不是那晚“救”她脱困的小狗吗？喜不自胜，抱起来左右看着，也没见有什么人过来寻找。
抱在怀中逗弄了好一会，时不时说些悄悄话。
莫瑶摸了摸它身上的毛，自言自语：“你说你是谁养的小狗呢？长得这么可爱，你的主人一定很疼你吧９喂得这样肉肉的。”小狗看着小小的，抱起来才知道沉，看来平时的或是待遇不错。
“难道你是方博易养的吗？”莫瑶脑子里的想法一闪而过，随即又给否定了，“方博易军务繁忙，怎么可能是他养的狗？他哪有时间照顾你啊，对不对啊，狗狗？”
小狗在莫瑶的怀里一阵乱动。
刚才那个跟在方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气还喘不匀就一直在叫着莫瑶：“少夫人，少夫人……”也许是跑得太过匆忙，步履不匀，摔在了地上。
莫瑶放下小狗，扶起她。“什么事这样慌张？”
“少夫人，心雯该死！方才陪夫人出来时，忘记将夫人养的小狗交给其他人照看，现如今这小狗跑出来，夫人担心得很，要心雯马上出来寻找。恰巧看见了少夫人怀中抱着小狗，特来……”心雯着急地说了一大段话，一口气顿时提不上来，一直在喘气。
“特来向我拿回这只狗回去交差，对吗？”莫瑶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心雯点点头。
莫瑶抱起旁边地面上的小狗，交到心雯的手中，还说：“以后出来的时候记得把小狗照顾好了，这幸亏是在府里，若是去到大街上丢了小狗，娘该有多着急啊。”
心雯感激，连声说道：“少夫人真是好心肠，难怪这只小狗愿意亲近您，这要换了旁人，这小狗早就跑了。”
“这是为何？”莫瑶不解。
心雯解释道：“少夫人不知道，这小狗就像孩子一样，若是生人接近就跑开，也只有相处久了，才能照顾它。心雯也是与它相处了半年的时间它才不躲着心雯的。”
莫瑶笑：“原来如此，也算是我与这小狗有缘。”
心雯在离开之前望了她一眼，不觉叹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轻柔得如同一团薄雾轻云，连笑亦是，美到让人不忍移目，与平常人家的公侯小姐皆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