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尽管前一晚,他很晚才睡。
尽管前一晚,他耗费了不少力气在和某人纠缠。
但多年来不曾松懈过的生理时钟,还是让尹棠璿一如往常般,在宁静的清晨六点,准时醒来。
正坐起身,视线扫过眼前簇新的摆设,他旋即意识到,这是他和她的新房,也是未来他们要共同生活的——家。
这栋位于阳明山的豪华别墅,是余富景送给他们夫妻俩的结婚礼物。
光是别墅本身就占地百坪,更别说别墅后方那片大到会让人迷路的蓊郁森林。
等着伺候他们夫妻俩的佣人,早在二天前就已先入住,少说有十来个,全都是从余家拨过来的。
原因很简单,还不就是怕新找的佣人笨手笨脚,惹恼了身娇肉贵的余蓓妮。
低头,黑眸往大床的另一边睐去一抹凝视,宁静沉睡的是他的新婚妻子。
原来,她安静不吵闹的时候,模样是这么的乖顺可人,像个亟需被人呵护的可爱小女孩。
他举起手,用手背轻轻磨蹭她的脸蛋,然后,脑袋本能的想起昨天晚上的新婚之夜——
虽然这是出于商业利益而结合的婚姻,但昨晚那场契合度极佳的身体对话,美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没想到,缺乏感情基础的两个人,居然也能共享如此美妙的情欲狂潮。
谁说非得有爱?少了爱意的性,也能很完美,直到现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还牢牢记得那一瞬间的满足感。
不过,现在还不是忘情享受快乐的时候。
他自律的收回手,不再眷恋指掌下的细腻滑嫩。
虽然他已经为自己取得最有力的后援,但这场充满变数的继承人争夺战才正要开始,稍有不慎都将前功尽弃,也会白白浪费他这桩婚事。
翻开暖呼呼的被子,他裸身下床,姿态昂扬的走进浴室,准备把自己打点得无懈可击后,意气风发的上战场去。
擎天立地的站在花洒下方,他摁下开关。
“嘶——”当热水冲刷上他健硕的身躯时,背上传来细微持续的刺痛感。
他皱眉转头看向后背,眼角余光发现了几道抓痕,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抓痕百分之两百是余蓓妮的杰作。
都怪昨天晚上两人太卖力的纠缠,所以当他弄疼了她后,她也毫不客气的抓伤他的背,当作回报。
庆幸的是,至少她没失手抓花他的脸,要不等他踏出这扇房门,铁定免不了要被指指点点,更别说他待会还要到公司去和一群主管开会。
他没有安排蜜月旅行。
他是这样以为——
婚姻既然是建筑在利益之上,大家就实际一点,毕竟,利益才是王道,度不度蜜月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想起工作,对于这只有仇必报的呛小猫,他只花了一秒钟轻哂她的报复行为,便把握时间洗了个神清气爽的澡,接着走向更衣间,站在长镜前,双手并用的飞快将自己穿戴整齐。
领带、袖扣、皮带、手帕……还有手表,确认自己从头到脚都非常完美后,尹棠璿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前脚刚踏出更衣间,后脚还来不及跟上,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不知名物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飞掷而来。
暗影掠过他身旁,砸上了左边的墙面,承受不住地心引力,下一杪,掉落在他脚边,碎散一地,壮烈成仁。
从残骸研判,被当作武器的,应该是摆在床头那对昂贵的限量骨瓷天鹅的其中一只。
尹棠璿扬起那双平静但稍嫌冷漠的黑眸,一脸淡定的迎上余蓓妮杀气腾腾的美眸。
“你道早安的方式非常别出心裁,只不过准确度有待加强。”
他的口吻沉着而镇定,但听在余蓓妮耳里却异常刺耳,气恼的她抓过另一只骨瓷天鹅,再度朝他扔掷而去。
不在乎准不准,她只在乎自己的愤怒有没有顺利发泄。
醒来,看见自己浑身赤裸,身上布满激情的痕迹不说,双腿间更是隐隐传来不适,她马上想起昨天晚上,尹棠璿这个男人对她的所作所为,气得浑身发抖。
被捏住弱点逼着嫁人,已经够让她愤怒了,这男人居然还……
什么克己复礼?这男人根本不懂什么是克己复礼!王八蛋,她是不得已才会跟他结婚,但不代表他可以随便碰她!
“乱丢东西不是淑女的行为。”他非常诚挚的说。
“就算我不是淑女,像你这种披着羊皮的狼,就称得上是绅士?”反唇相稽。
她在气恼他碰了她。“昨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那又怎样?绅士放假日吗?”嘲讽。
“你答应了。”他询问过她,是她应允,他才动手的。
“那是、那是……”一时语塞,双颊浮上一抹窘迫的绯红。
那不算,是他没说清楚,她才会迷迷糊糊乱答应的!
面对妻子的质问,尹棠璿脸上不见丝毫愧色,他气定神闲的踢踢脚边的碎瓷,扬唇浅笑,“没有哪个男人会放弃享用妻子美丽身体的机会。”
享用?!他居然用“享用”这种字眼?!
“尹棠璿,我警告你,我、不、是、你、的、食、物!”咬牙切齿。
“你当然不是,你是我的妻子。不过,你真的很可口。”他说这话时依旧面无表情,不过赞美的口吻却异常邪恶到极点。
“住口!”她又羞又怒。
就是那可恶的嘴脸,让她有种神经断裂的感觉,恨不得冲上前一把撕烂他的脸。
抓紧胸前用来遮掩春光的床单,被激怒的余蓓妮像个战斗女神般的跳下床,瞬间火里全开——
不管看见什么东西,只要是能抓在手里的,她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往尹棠璿身上扔,昨晚还恩爱缠绵的火热新房,经过睡眠的冷却,瞬间成了万物齐飞的可怕战场。
如果冲突的对象是个男人,大不了狠狠打一场,偏偏他的对手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他明媒正娶的新婚妻子,他不能动手,长久以来的良好教养,不允许他用暴力对付女人。
但,她真的太夸张了!尹棠璿想不透,明明就是个粉雕玉琢的可人儿,怎么使起性子来会那么让人心烦?
“住手。”第一次警告,同时闪过她扔来的水晶摆饰。
佞美的笑容一闪而过,“住手?好呀,等我砸烂你的脸,我就住手。”恶狠狠的说,攻击依旧持续着。
“我说,可以了,住手。”第二次警告,声音明显扬升。
砰!一盏床头灯被牺牲。
“如果我叫你去死,你也可以去死,那我就住手。”
“余蓓妮——”
他还来不及把第三次警告说完,原本抓在余蓓妮手中的闹钟,就这样精准的砸中他的额头。
哇,真准!余蓓妮满脸寻衅的瞪着他,只差没有手舞足蹈的欢呼。
空气凝结了好长一段时间……
尹棠璿扬手,摸了摸被砸中的额头,一双浓眉紧紧的蹙起,冷俊的脸庞终于浮现对于这段婚姻的第一抹恼怒。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这个女人抓起来,狠狠打她一顿屁股,但是,引以为傲的理智,终究是让他忍住那股翻腾的情绪。
“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可以离婚啊!”她的口吻跋扈又嚣张。
他沉默,一双黑眸冷冷的瞅着她,薄棱的唇抿得不能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