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占卜（三）
两个时辰过去了，依旧不见万贞儿的身影。于雪绝味赶到些不安，朱见深安慰她之余，又遣李仁去打探。
李仁回来时脸色有异，朱见深几番追问，可李仁却吞吞吐吐，最终将其激怒。朱见深拍桌而起，怒斥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如实禀报给朕听。”
李仁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再不敢隐瞒：“回禀皇上，这万姑娘奴才是寻得了，只是她……受了点小伤。”
“什么？贞儿受伤了？怎么会这样？她人在哪里？朕要立刻去叫她。”
李仁回答：“万姑娘此刻正候在门外，等着皇上的传召。”
“还不快让她进来。”朱见深语气急切，李仁立刻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万贞儿给带了进来。
万贞儿行动自如，只是一进屋便低着头，即使行完礼之后，也不曾将头抬起。
朱见深顿觉有异，说了句：“抬起头来。”万贞儿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的抬起了头。只见她的右半边的脸颊已是一片红肿，显然是被什么人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
朱见深震怒:“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敢打你？”于雪震惊之余，隐约意识到什么，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万贞儿跪在地上：“奴婢有罪，是奴婢冒犯了皇后娘娘，请皇上将奴婢罚入浣衣局。”
朱见深脸色一沉。于雪见状，立刻将万贞儿扶了起来：“贞儿姐姐莫急，究竟发什么了什么，快告诉我与皇上。”
万贞儿脸上顿时有泪水滑落，用绢子擦了擦，这才说道：“奴婢本按照皇上的吩咐，将景仁宫起火的计划告诉了皇后娘娘。谁知娘娘非但不听，还说是奴婢......”
朱见深道：“但说无妨。”
万贞儿这才接着说道：“皇后说奴婢迷惑皇上，才会鼓动皇上想出这样的办法。”
“荒唐。”朱见深大怒火，顿时将桌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朕原以为皇后贤良淑德，却不曾想竟是个妒妇。”万贞儿道，“皇上息怒，奴婢人微言轻，不比皇后娘娘可是中宫之主。皇后娘娘罚奴婢，奴婢毫无怨言。奴婢只是气自己不中用，未能完成皇上交代的事。”
朱见深咬咬牙：“这不怪你，都是那个妒妇。贞儿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朕的后宫，留不下这样的人。”
于雪一听，心中更是大惊，立刻劝导：“皇上不可，皇后娘娘虽有错，但也错不至此啊。”
朱见深却坚持道：“朕心意已决，雪儿你无需再劝。若不废了那个妒妇，无以解朕心头之恨。”
于雪闻言，立刻跪了下来：“皇后刚册立一个月，皇上若在这时废后，岂不是动摇民心，招来天下百姓的非议啊。”
朱见深道：“朕是皇上，是一国之君，谁敢非议朕。朕立她为皇后，本属权宜之计，如今她竟如此不知收敛，竟对贞儿动手。这样的人，如何母仪天下，如何位主中宫。”
于雪依旧跪在地上，朱见深去扶她也不肯起来：“请皇上三思。”
朱见深皱眉：“雪儿，你真要如此吗？贞儿无故被打，难道你就不想为她讨一个公道吗？”
于雪点点头，却道:“臣妾何尝不想，只是倘若为此伤及国本，也是得不偿失啊。何况皇上应以大局为重，否则会为天下人所耻笑。”
万贞儿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样。
朱见深怒上心头：“为何连雪儿你也要这般？朕以为你会明白朕的心思，你太让朕失望了。朕废后之意已决，无论是谁也改变不了。”朱见深说罢，唤来李仁，“替朕准备笔墨，朕要亲自拟写废后的旨意。”
李仁一听，也是一惊：“请皇上三思啊。”
朱见深的怒气又更胜了一分：“大胆奴才，连朕的话也听了吗？”
李仁连忙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朱见深冷冷道：“立刻按照朕的吩咐去做，倘若再让朕听到一个‘不’字，小心你人头不保。”
李仁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道：“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准备。”话音一落，李仁便退了出去。朱见深望了跪在地上的于雪一眼，说道，“你回宫思过吧。”说完，又转过头对一旁的万贞儿说道，“贞儿，我们走。”
万贞儿点点头，随着朱见深离去，临走时看了于雪一眼。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似乎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于雪跪在地上，直到二人已经离开很久，却还是不肯起来。
一滴泪落在地上，入宫这么多年，朱见深何曾这样对她说过话。
万贞儿无故被打，于雪心中何尝不是又难过又气愤，只是废后是何等大事，岂能仅凭一人的恩怨来决定。
晚晴进来，看于雪一个人跪在地上，立刻过来将她扶起：“奴婢见皇上出来了，又在外等了许久，却不见主子，主子这是怎么了？”
于雪勉强站了起来，只觉膝盖已有些发麻。
见她脸色苍白，晚晴忍不住说道：“奴婢先扶娘娘个回宫休息吧。”
然而于雪却摆了摆手，摇头道：“不，我还不能回去。晚晴，立刻带我要去坤宁宫。一定要快，不然要出大事。”
见她神色严肃，语气中也透露着焦急。晚晴虽不明何故，但也感觉到事关重大：“娘娘别急，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轿辇，送娘娘去坤宁宫。”
于雪点点头，如今也只能盼望母后能有办法，化解这场危机。
晚晴正要去安排，然后于雪却忽然想起了，拉住了她，说了句“等等”。
晚晴停了下来，问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于雪说道：“坤宁宫我一个人去就好，你立刻去一趟慈宁宫，给母妃传一句话。你告诉母妃，皇上要废后。”
晚晴一听，这还得了，说了句“是”，便立刻按照她的去做。
于雪想过，这件事恐怕皇太后也不能做主，皇上毕竟是周太后的儿子，周太后以生母的身份，或许能劝得动他。无论如何，皇后才刚立一个月，是万万也废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