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占卜（二）

于雪一时间有些恍惚，却在这时迎上了朱见泽的眸子。朱见泽的微微一笑，却让她的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寒意。

祭天占卜结束后，群臣相继随朱见深去了前朝，而后宫的女眷们，也都各自回宫。

一路上，于雪脸色阴沉，晚晴扶着她，也一脸忧色。

于雪始终沉默不要，晚晴终于忍不住说道：“娘娘，这改怎么办才好？皇上也真是的，怎么能答应让娘娘随军出征呢。”

“皇上也是迫于无奈，他心中也是不愿意的。”于雪说着，不禁皱眉，“只是这件事，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就更猜不透对方何故如此了。”

晚晴低声道：“与娘娘为敌的，便只有安昭仪和周太后了。奴婢觉得，自从迁居慈宁宫后，周太后也算是与世无争了，所以嫌疑最大的，就只剩下一人了。”

“那倒未必，难道你忘了是何人向皇上提议占卜一事。”

“娘娘是说林贵人？”

“倘若是她也就罢了，我最担心的，是牵扯到......”于雪说到这里，忽然不再说下去。晚晴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不答。只是在心里祈祷着，但愿只是自己多心才好。

没过多久，晚晴又开口说道：“且不论究竟是谁，娘娘这一出宫，可谓是危机重重啊。一旦到了宫外，皇上便很难再护你周全了。倘若对方选择在这时动手，要取娘娘性命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晚晴说的不无道理，然而于雪却宽慰她道：“有崇王殿下在，只要小心谨慎些，便不会有事。”

晚晴还是不放心：“奴婢怎能放心娘娘独自在外，奴婢这就去请旨，同娘娘同行。娘娘此去在外，也需要人照顾。”

于雪想了想，点点头，有人照顾是其次，晚晴向来谨慎，跟在身边她也可以略微安心一些：“不用你去了，等明日我亲自去向皇后娘娘请示，想必她也不会拒绝。”

二人说着，转眼间便已到了永和宫门外。

还不等于雪进去，便被身后一个声音给叫住：“娘娘请留步。”

于雪回过头，见是一个毫不相识的宫女。

那宫女显示冲她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奴婢是乾清宫的，奉皇上之命来请娘娘过去。”

于雪问道：“皇上不是正同大臣商议国事吗？”

那宫女回答：“大臣们都已经出宫了，皇上如今正在东暖阁等娘娘呢。”

“知道了，你先去回了皇上，我和晚晴随后就到。”

宫人应了一声，随即冲着于雪欠了欠身，便率先离去了。于雪和晚晴则不慌不忙的跟在她身后，等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后，于雪才忽然开口，对晚晴说道：“你觉得皇上此时召见是何意？”

晚晴想了想，回答：“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皇上不得不顾全大局，只是皇上的心里，未必就这么想。只是具体是什么，奴婢也猜不透。”

于雪叹了口气，面有忧色：“是啊，只能等见到皇上后才知道了。”

“娘娘不必担心，奴婢倒觉得，皇上在此时召见，或许是一件好事。”

“好事？”于雪不解。

晚晴解释道：“皇上对娘娘有清，又如何舍得娘娘随军出征。此次召见，说不定是另有打算。”

于雪明白她的意思，也不说话，只是在不经意间加快了脚步。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乾清宫，刚才来通传的宫女，早已候在了门外。一见到于雪，立刻迎了上去：“娘娘终于来了，皇上正在里面等着呢。”

晚晴不等于雪开口，便很自居的退到了一旁，看着于雪走了进去。

冬暖阁中，朱见深来回踱步，神色不安。

见于雪进来，立刻遣退了阁中的宫人，走了过去。

于雪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朱见深一脸急色，立刻将她扶起：“这等紧要关头，雪儿就不必多礼了。”

看着他的神色，于雪却是微微一笑，抬手为他挽起散落在鬓边的一缕头发，动作轻柔：“皇上不必担心，臣妾定不辱使命，与六殿下全胜而归。”

听了这话，朱见深的眉头却更紧了：“战场是何等凶险的地方，岂是你一介女流可以去的。朕今日答应，也实属无奈。不过，朕不过就这么让你走。”

于雪并不希望离宫，她也很清楚，此次离宫对她来说，实在是危机重重。只是想到朱见深可能为她而食言于群臣，心中顿生出许多不忍来：“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是一言九鼎，岂可为臣妾做出什么自损名誉的事？”

朱见深摇头，忽然将她搂入怀中：“不，朕不会让你走。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就交给朕，等贞儿回来，我们再做商议。”

于雪这才发现，刚才并未看到万贞儿，不禁问道：“以往这个时候，贞儿姐姐都会在宫中，怎么今日却不见踪影？”

朱见深回答：“是朕让她去了趟景仁宫。”

于雪更觉疑惑，问道：“皇上让贞儿姐姐去景仁宫做什么？”

朱见深拉她到榻边坐下，说道：“朕想过，今日之事全由占卜问卦而起，所想留住雪儿，就必须从此处入手。”

“臣妾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朱见深拉着她的手：“只要证明石鸿文测算不准，便可以证明他的话不过是妄言而已，所以我们要合力演一出戏。这件事贞儿已为朕计划好了，五日前石鸿文不是说宫中近日万事太平吗？倘若在这时，中宫忽然起火，看他还如何解释。当然，景仁宫是皇后寝宫，朕自然也要事先同她商量一下，因此朕才会派贞儿去一趟。”

于雪略觉不妥，想起当日她出宫败露之时，皇后似乎有意在针对万贞儿。但转念一想，是皇上派万贞儿去的，皇后再怎么不喜欢万贞儿，也要顾全到皇上的面子。何况皇上所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于雪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太过冒险，不禁犹豫：“皇上对臣妾的心意，臣妾全然明白。只是这件事倘若让别人知道，岂不是陷皇上于不义。”

朱见深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有外人知道。贞儿处事谨慎，这一次朕打算交由她去办，就连李仁也毫不知情。”

他话已至此，于雪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陪他一同静坐在屋中，等候着万贞儿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