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苏醒

邱承致对身后吩咐道:“崇越,快去禀报掌门。”

崇越领了命,便离开。

宋潇潇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可是她还是觉得这个男人眉眼之间有几分熟悉。

对,这个男人的眉眼与邱青川竟然有几分相似!

“娘,十九年了,我知道你一定不认得我。”

宋潇潇对他的话感到有些不理解:“十九年?”

“我就是你的儿子,承致。”

宋潇潇闻言,心中一惊。

“你是承致?”怀着不相信的目光宋潇潇又重新打量了一眼邱承致,“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已经昏睡了十九年,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再醒来了。”

“我昏睡了十九年?”宋潇潇渐渐缓过神来,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一睡就是睡了十九年。

“潇潇。”

知道身后传来一声无比熟悉的声音,宋潇潇才蓦然回头。

站在她身后几丈之远的那个男人,正是他的丈夫,她曾经视为生命的那个男人。

邱青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潇潇的脸上,崇越告诉他宋潇潇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有那么些不敢相信。

月光下,宋潇潇看清了邱青川的面容,她的眼神里溢出一丝疑惑,眼前这个男人是邱青川没有错,只是相比记忆中,他似乎憔悴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邱青川无法再抑制内心的激动,嘴唇嗫嚅着,这十九年,他一直活在愧疚之中,那些对宋潇潇和邱静水的愧疚,他终于还是几大步跨到宋潇潇面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宋潇潇对邱青川的突然举动被惊了一惊,印象中,邱青川根本就不会这样对待她,也没有这样抱过她,邱青川留给他的记忆,一直都是不堪回首和恐惧的。所以宋潇潇的身子有些僵硬,甚至有些排斥。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我以为这个世间,会留我一个人。”邱青川并不介意宋潇潇的僵硬,如今宋潇潇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这样就已经够了。

“我真的,沉睡了十九年?”

邱青川点点头:“当时你受了重伤,命悬一线,幸好你大难不死。对了,我们的儿子也长大成人了,这是承致,承致他长大了。”

宋潇潇这才又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男子,她的双手慢慢抚上邱承致的脸庞,眼中竟然闪现几丝晶莹。

“你真的是我的承致?你真的是?”

邱承致看着慈爱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颌首。

“承致!”宋潇潇紧紧拥住邱承致,就像一件随时就会消失的宝贝一样, 当年她有多担心她的孩子,如今看到承致平安长大,她就已经心安了。

“看到你没事,娘就什么也无所谓了,你这些年过的好么?承致?”

邱承致对宋潇潇微微一笑:“娘,我过得很好。”

邱青川在她身后说道:“承致很有天赋,一直以来都聪慧过人,相信过不久,承致便可以担任昆山派掌门的大任,甚至一统武林!”

听到邱青川的话,宋潇潇下意识抓紧了邱承致的双臂。

邱承致也感受到了,他看到宋潇潇眼中的担忧。

“潇潇,夜已经深了,你才刚醒过来,赶紧回去,我为你调整心脉。”邱青川说着,便来拥住宋潇潇的肩。

邱青川如今的一举一动,完全根本就不像曾经的那个他。

“娘,你才刚醒过来。身子相比还没有完全恢复,待回去爹为你调整内息,避免你的身体透支。”

宋潇潇听罢儿子的话,含着和蔼的笑意点了点头。

宋潇潇房间内,邱青川与宋潇潇一前一后坐着,闭目凝神。

邱青川双掌附在宋潇潇的后背,一阵阵真气传输给了宋潇潇,宋潇潇无力的身子才恢复了一些平稳和力气。

邱青川收了内力,只觉得自己有些疲倦。

不过他也习惯了,他的疲倦,一直以来都有,不过只要她能够醒来,他做多少事情都是无所谓的。

由于脑袋有些昏沉,邱青川支撑着床边,让自己定了定神。

“你怎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前面坐着的宋潇潇没有回头,而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邱青川听到她的话,唇角微微扬起:“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不能对你好?”

听到这个话,宋潇潇没有觉得感动,眉间反而有了丝恼意。她跳下床,站在邱青川的面前,冷着眼睛问道:“十九年了,我实在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你利用的地方,邱青川,我不是曾经那个宋潇潇了,如今承致已经大了,我不会再受你要挟任何事情!”

宋潇潇的反应让邱青川突然怔了怔,片刻,他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么?邱青川,现在没有别人,你无需再演戏,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邱静水,难道十九年还不够么?你将我救回,恐怕也是为了你在武林之中的名声吧?邱青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么?我不会再让你囚禁我,我也不会再当邱静水的替身!”

说着,宋潇潇的情绪有些激动。想起过往的种种,她就觉得不甘,为什么上天会对她这样不公?她只不过是喜欢一个男人罢了,只是想嫁给他,可是为什么她要承受那样多的不公平?

良久,邱青川叹了一息:“静水她——在十八年就已经死了。”

听到邱青川的话,宋潇潇的双眼便由于震惊而微微一睁。

“你说什么?她死了?”

邱青川看着宋潇潇,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潇潇,这个世上,我就只有你了,我对不起你和静水,是我辜负了你,是我亲手毁了曾经的一切。”

宋潇潇听罢,先是怔了怔,然后冷笑了一声。

“你也知道是么?可是邱青川,现在谈论这些,还有用么?你杀了我爹,毁了我崆峒派,对我的羞辱,你以为就可以这样算了么?”

邱青川的眼里划过一丝失落:“你还是恨我?”

“呵!”宋潇潇冷笑了一声,“邱青川,我不知道你何时竟然会变成如今这样,曾经的你,目空一切,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你亲手毁了这一切,你以为我就可以轻易的原谅你么?”

邱青川静静的看着她,从床上走了下来,尽管身体有些不适,但他还是没有表现在脸上,他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宋潇潇看着他,无声一笑,那笑容极尽讽刺:“曾经我那样爱着你,可是那也只是曾经,邱青川,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

静静的房间里,沉默了许久,静的连蜡烛灯芯燃烧的声音都可以清晰的听见。

“你好好休息吧。”邱青川只是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终是什么也没有多说,便趁着夜色离去。

一滴泪顺着宋潇潇的脸颊滑落,她怎么可能轻易的原谅他呢?他毁了她所有重要的一切,他毁了她的幸福!

长安城内的某处宅院内,薛渝已经连续两日没有好好吃饭了。

魏清涵做了点粥,端到了薛渝的房间,只看到薛渝正拿着那把雪花刃,独自愣神。

“阿渝。”

听到声音,薛渝才回头。

“清涵姐姐、”

“你几日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这样对人的身体会很不好,我做了点粥,你趁热吃吧。”说罢便盛了一碗端到薛渝的面前。

薛渝看着被魏清涵盛起来的白米粥,里面还放了些红枣,她的眼眶,便再次湿润了起来。

“以前在塞外的时候,我被别的孩子打,活着生病了,姑姑也会熬红枣粥给我喝。”薛渝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红枣粥,闭上眼睛,眼泪同时滑落进白色的粥里。

魏清涵看到这样的薛渝,心里也有些难过,都是没有爹娘的孩子,如今自己唯一的亲人不在了,换谁一时半会都不可能会缓过来。

魏清涵轻轻拍了拍薛渝的后背,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阿渝,去的人去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这样凌姑姑在天之灵才会觉得安慰。”

薛渝点了点头,“我会好好活着的。”

有朝一日,她也会为姑姑和爹娘报仇的。

深夜,快要临近子时。

魏乘风往杯子里倒入了一杯醉还魂,看着眼前跳跃的烛光,醉眼朦胧间,突然笑了笑。

“云烟,只有这样我才能见到你。想必,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他苦涩一笑,终于将碗中的醉还魂一饮而尽。

随后,他便举得脑袋昏沉,身体有些虚空。

“云烟,云烟。”

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正如以前那样,他很快就见到了她,这回,他依旧回到了当初他和沈云烟一起住的那间小木屋。

醉还魂的最大特点就是,当一个人对某种人或者情景太过于执着的时候,他便可以很清晰的回到那个时候,尽管这是虚无的,但他依旧乐此不疲的借着醉还魂,去见他此生最爱的女子。

恍惚间,那个明媚的女子来到他身边,将他轻轻搂在怀里。

他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看着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这样真实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云烟,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沈云烟对他莞尔一笑:“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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