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令牌奥秘
这一次对视好似流过了几个宇宙洪荒一般漫长,沉默里透着致命的死亡气息,她甚至已经感受不到心的跳动。
“唉。”却听他长长地叹息,将北偌僵硬的身子重新拥入怀中,“偌儿,你怎么还是这么怕我?我有这么可怕吗?你怎么就不明白,就是你现在将你的剑刺穿我的心脏,我也绝对不忍心伤你半根发丝,我舍不得啊!”
他的忧伤他的无奈宛若惊雷般击打在她心上。
“……对不起!”北偌揪紧他的衣襟,浑身颤抖起来,滚烫的泪水顷刻间便打湿了床单。
没错,自始至终他都像宝一样将她捧在手心,唯一受到的伤害还是其他人设下的陷阱。
但奈何他是邪帝,他掌握着天下最强的力量,却是至邪至恶的代表,更重要的,他还是害死零帝的罪魁祸首。
他们,终究是有隔阂的。
霍延东拍拍她的脊背令她渐渐停止哭泣,突然笑着问:“偌儿,你这算不算是为我哭了一回?心诚则灵,果然不错。”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一百多年前,我与一狮皇常拜君与六黎皇陆月游联手,将闭关修炼中的零帝杀了,然后依他们的意思,嫁祸给了八榕皇。
“当时七殇皇徐子倾不在昊微仙殿,二桐皇桐湘子醉心药理不问世事。三御皇宿斟带着他的尸体离开,算是选择袖手旁观了。九苍皇一身的功夫都是他教出来的,视他如师如父,虽然传闻与八榕皇是至交,可昊微仙殿一战,九苍皇是第一个动手而且是下手是最狠的。四清皇栾织及五晟皇长孙角羽拼上了性命,但还是不敌使出全力的九苍皇。加上陆月游及常拜君,八榕皇自然是活不了了。”
“那时看他们自相残杀,我很得意,嘲笑他的失败,不仅自己死了,连忠诚的下属也四分五裂。所以我兴致勃勃地看了整个过程。
“血战之中,那个在我的计划里最大的受害者,开始进入我的眼睛。他最宠爱也是最神秘的一位仙皇,被打下面具后,露出的背影竟是那么单薄,长得竟是那么美,我真的从没见过那么美的人。她美,却不娇弱,面对死境坚毅得像她手上的剑,顶天立地的,没有人能真正毁灭她。”
“我甚至产生去救她的念头,但我最终没有。我至今都记得他们是怎么用神器合击她,冥苍獠牙是怎么一遍又一遍撕裂她的身体,她是怎么在腹背受敌之时还拼命将栾织他们送走,最后的最后,她又是怎么被九苍皇贯穿了身体,倒在他怀里的。
“九苍皇抱着她的尸体在昊微仙殿哭了十天十夜,堂堂仙皇竟将嗓子哭坏了,我却并不觉得奇怪,我可以感受到九苍皇的悲伤,他不后悔为了自己的恩师亲手杀了她,但他很痛苦,我觉得他很可怜。七殇皇赶到昊微仙殿外,我没有叫人拦住他,让他抢走了她。我觉得,七殇皇救不活她,至少会好好将她安葬。”
长长的述说,似在北偌眼前描绘出了当时那一战。
硝烟弥漫的残垣断壁上,她手执三件神器与三位仙皇死战,一次次地被重伤,一次次被砸进废墟里,她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但她依旧死死抵抗,仅仅为了最后的尊严。
“偌儿,若我知道是你,一定不会那么做的。我很后悔。”霍延东握着她柔软的小手,轻轻一吻,“自从知道你是八榕皇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一场大战,心疼得不得了。我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爱你,我伤害了你,还差点害死你,真是罪无可恕!”他最后道,“对不起。”
北偌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了这么多便是为了向我道歉?”
“没错。我承认我做的,虽然会惹你不高兴甚至招你恨,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想你说对不起。”
北偌苦笑:“霍延东,你有时候真是好单纯啊。”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是焚仙的尊上,为什么会是邪帝呢?
霍延东欢悦地说:“偌儿你开心就好。”
第二日一早,北偌醒来时霍延东已经不在。
早饭时他没有来,北偌等了等,迟迟不见他。
侍女道:“北姑娘可是在等尊上?”
“他去哪了?”
“回姑娘的话,尊上吩咐让姑娘先吃。”
来到这儿这么久,第一次一个人吃饭,北偌手执玉箸,盯着面前一碟碟精致的小菜,竟没有什么胃口。
空荡荡的,是因为他不在吗?
突然想起那日桃花林中,他神采飞扬地说会等时间创造奇迹,等她爱上他。
他真的做到了吗?
不,这些只是霍延东创造的错觉……
北偌不觉向南凝望那片湛蓝的天穹。
南穹啊南穹,南方的天穹下是不是有你?你又在这片土地的哪个角落?我还能等到你说的十年重逢吗?
饭后稍稍小憩,北偌将侍女叫退,躲到里屋,确定无人听得见,体内黄光一闪,一个健壮如虎的男子浮现在面前。
单膝跪下,图誊恭恭敬敬道:“参见主人。”
“快起来。”北偌道,“你可有事?”
图誊摇摇头:“主人放心,昨夜您被吞噬的灵魂回到您的体内后,我缺损的灵魂也一并被补上了,现在已无大碍。”
“我记得葬魔鬼地时你尚是实体,怎么在塔中却只是灵魂状态了?”
“回主人,因您的修为被封印,我又是被迫觉醒,因此灵魂之中的力量被影响以致无法使用,才呈如今的凡魂状态,恐怕,也无法带主人逃离此处了。”图誊惭愧地说。
北偌道:“我们都安然无恙已经足够了。我在此尚无危险,此事不急。”
“邪帝虽封个邪字,但为人倒也不坏,对主人您也是全心全意。只是恕图誊多嘴,人心是会变的,谁知他何时又会爱上另外一个女子?更何况您与他注定是不共戴天,主人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吧。”
“这我比你清楚,但目前我们实在是无计可施。”
图誊闻言,沉默了下来。
北偌一愣:“怎么,你有办法?你不是都无法维持自己的实体吗?”
“我是没办法,但您有。”图誊谨慎地凑近,指指北偌的锦囊,压低声音,“您是不是有我们万洲会的令牌吗?”
万洲会?是梅溪他们所在的那个帮派吧?
当初青木域分别时,梅溪似乎是赠了她一小枚令牌,告诉她若有什么事可以去万洲会找他。
一转眼,已经将近八年了啊!
费劲地在锦囊里掏,半天也没找出来,北偌干脆将锦囊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翻来覆去终于找到那枚掌心大小的木制令牌。
北偌将令牌拿着给图誊看,他露出满满的想念:“这令牌的模版当年还是我们三兄弟亲手做的呢。三弟书读得多,他负责设计,我的绘画功底好,就我来照他说的画,二弟手艺棒,模版由他来做。这么久了也没改动多少,可真是怀念啊!”
从前在青木域,徵云鹤朱常为了能让图誊这个大哥复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北偌,足可见他们三兄弟的情深意重,图誊身为一个已死之人,一定对两个兄弟更想念吧。
北偌便这么给他拿着,不愿打扰他。
图誊突然笑起来,饶有意味地看着北偌:“这令牌可是长老级别的,权力仅次于帮主,整个万洲会仅有十枚。梅溪竟舍得将这个拿来赠予您,看来他将主人您看得挺重啊!”
北偌白白他:“别胡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快说你的办法。”
图誊指着令牌道:“我设计时,曾想在令牌之中埋了几道符咒,包括用于治愈攻击防御,还有向会中求救。但这些都是一次性的,使用完后令牌会自毁。因为令牌重造比较麻烦,加上启动符咒的方法有些复杂,毕竟不是谁都能使用符咒的,所以当时二弟和三弟都不看好我这个设定。”
北偌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浇灭:“这么说里面其实是没有符咒了?”
图誊挠挠头说:“当时我在会中时是有放入符咒的,但至今已经有将近两千年,估计……”他摊开大掌做无奈状。
北偌略有些失望,但还是强打精神:“算了,试试也无妨。”
图誊道:“那请主人先将令牌打开。”
北偌找来珠钗之类的首饰做工具,以图誊的指示触动令牌上隐藏的机关,几下功夫,一枚小小的令牌竟变成了一片足有巴掌大的木条。
一块看似普通的木头,其中居然暗藏这么多的玄机,真是要将设计它的这三兄弟的聪明才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木条上空无一物,北偌将它翻转了几次给图誊看,他没说什么,默默让北偌将东西组回原来的样子。
北偌自知是没有什么符咒了,便也不提,自顾自低头整理锦囊。
图誊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主人,有符咒。”
北偌一愣,忍不住骂道:“既然有,你装什么深沉!逗我玩儿呢!”
“主人息怒。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了,二弟他们还在坚持我的意愿,我有些难过。”图誊说着,不觉带上了哭腔,“只是我如今法力所剩无几,连启动符咒的仙力都没有。加上这求救符咒还有范围限制,能否有人收到还是两说。此事,需要好好准备。”
北偌点头赞同。
图誊又说:“主人您……”
然而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他的话,门外有侍女道:“北姑娘,史羽小姐的侍女碧薇求见。”
史羽的侍女找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