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张静搞不清楚，他和小霞之间的这种感情是不是爱情。如果说不是爱情，那么他见到小霞心里总是突突地跳，脸红到了后脑勺。这种感觉是美好的，心里像是吃了块水果糖一样的甜蜜。他想见小霞，想看她那俏丽的脸蛋，想听她那甜美如歌的声音，他更想甜甜地叫她一声姐。但是，自从那一晚上后，小霞看见他，总是离老远就躲开，不和他打照面，撩拨得他心里痒痒的。

张静知道，自己的魂被小霞牵走了，要不，咋会这样地痴迷这个农村少妇，痴迷这位不是姐姐的姐姐呢？

张静在大学里谈过恋爱，而且还不止一次。每一次恋爱的失败都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感觉，就像天上的云朵，只是在蔚蓝的天空飘了飘，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要真让他努力去寻找城里女孩给他留下的记忆，那就是，城里的女孩过分地造作，穿衣造作，办事造作，说话更造作。最令张静讨厌的是城里女孩说话时嗲声嗲气的强调，像是聒噪得乱七八糟的鸟叫。

张静是独生子，几家人守护的一棵独苗。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爸爸、妈妈，呵护他就像呵护一朵鲜花一样。尽管这么优越的条件，可他并没有躺在几位亲人给他营造的温床上。他就像郊外田边生长的野草，带着阳光的纯净，带着郊外清新空气的味道。他喜欢城外静寂而又碧绿的世界；喜欢那里的蓝天白云；喜欢城外潺潺流动的清澈的溪流。他做梦都想着从喧闹的都市里走出来，把自己融进乡村画一样美好的大自然里。

他报考了省农大。爸爸说，也许是一条最简捷的就业途径吧。农村是广阔的天地，现代化大农业，建设城乡一体化还真离不了热爱农村的专业人才。妈妈说，要是农村能就业，那么农民工怎么会排着队进城找活干，我们只看见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谁也没有瞧见他们坐在空调屋里享福。张静上农大成了爸妈永无休止地唇枪舌战，成了妈妈在家里永无休止地唠叨。

张静就是在妈妈的唠叨中读完了大学，在妈妈的歇斯底里的怒吼里来到了农村。

他是三月里来到小绺的猪场，正值田野里桃花盛开时节，一树连一树，粉嘟嘟，雾蒙蒙，空气里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就像一个童话里的世界。这时，小霞走进了他的视野。小霞的脸蛋也是粉嘟嘟的，头发油光水滑，身段浑圆结实，漂亮但不妖冶，她微笑着，花开正红的年龄，恰似枝头上的烂漫的桃花。

他又想起了大自然，他感到，小霞带着大自然的灵性，她的身段可以和秀水河堤岸上的红柳比美，她的肌肤就是阳光的色调，她说话的声音就是秀水河缠绵的流水声，也像风铃一样的清脆。总之，他一眼就刻在了心里，无论什么时候，她就会从他的心里走出来，就像画中的美女从画里走出来，站在他的面前，笑眯眯的。

张静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心完全被她占有了，这难道不是爱情吗？他心里记挂着她，他愿意和他在一起，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愿意和她同甘共苦，甚至同生共死，难道这不是爱情吗？

他认为，也许是自己把爱情想得过分地简单了，就像站在河边看河水，一眼就洞察到了水底。那么怎么去理解爱情呢？难道非要把爱情看成深不可测的大海，就像大海一样的神秘吗？张静不想把爱情看得那样复杂，人生的道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干嘛要让自己背着一个复杂的娇滴滴的爱情呢？

张静喜欢浅易的，爽快的，心安理得的，不带一点劳累的爱情。

那么，在张静的眼里，小霞就是一潭清澈见底的水，站在她的身边，能一览无余地看穿她。和她在一起，没有一点的烦恼，没有一点的疲劳，不用动用一点心思。

有一天，张静去了小霞的家里，和小霞当面锣对面鼓谈一下他们的事。

张静：姐，我喜欢你。

小霞：姐也喜欢你。

张静： 我们结婚吧！

小霞：姐喜欢你，但不能嫁给你。

张静：你喜欢我怎么不能嫁给我呢？

小霞：因为姐是真喜欢你。

张静：那就嫁给我

小霞： 俺只能是姐，这样姐心里才好受。

张静眼睁睁地看着小霞，眼里滚动着银亮的泪珠子，他把小霞拥抱在怀里，姐，这辈子我离不开你了，你要是不嫁给我，我就死缠着你。

小霞亲吻着张静的泪花，就像吮吸着温暖的春雨，张静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任凭着小霞的亲吻。姐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伺候你一辈子，但是，就是不能嫁给你。姐虽是个乡下女人，但是也知道一些道理，俺要是嫁给你，就等于毁了你的一生。小霞在张静的怀抱里，迷蒙着眼睛，话语轻轻，如同流淌的月光抚慰着闪耀着露珠的花枝。

在张静的怀抱里，小霞体味到了男人体温的灼热，就像一个呼呼燃烧的火炉子，同时，也感到张静的血气方刚，魁梧有力。她似乎在他的怀抱里慢慢地融化了，一点点地融进了他的身体。

姐的心是你的，姐的魂是你的，姐的身体是你的，姐的一切都是你的，但是姐不能嫁给你。你有知识，有文化，你的前途无量，姐不能耽误你的前途……

小霞哭了，在张静的怀里，嘤嘤地哭了。

张静的泪水也滚落下来。姐，我不要前途，我只要和你平平淡淡地活下去，就在农村，跟你在一起，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自由自在地活着。他把怀抱了的棉花团一样软绵的女人紧紧地拥紧了，他们的脸颊紧贴在一起，他们的泪水搅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