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马芬领人打了刘心武的消息，麻雀传给了斑鸠，斑鸠传给了喜鹊，一会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人场儿饭市儿，街头巷尾，田间地头，羊圈猪棚都是议论刘心武挨打的事情。他们脸上是异样的红光，好似喝了老酒一样的兴奋，眼里飘逸出的光芒，好似五彩的丝线在流淌。人们兴奋，激动，甚至热泪盈眶。苍天呐，大地呀！是哪位天使这么的善良，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替我们收拾了村里人谈之色变的魔王。

每一个人都记得，去年……

当然刘心武永远也不会忘记去年那件事，那件事成了他挥之不去的记忆。

村头有一条河，很宽，水流却不急，就像老蜗牛走路那模样，就是到了雨水充沛的夏季，谁也看不到她急匆匆的样子。河水清澈透亮，里面丝丝缕缕的水草青翠碧绿。河两岸栽满了杨柳，绿叶清水把这条河装扮得格外的秀丽，沿岸的人就叫她秀水河。

村头河堤上的杨树大了，对刘心武来说又到了卖树的时候了。他和刘旺商量，把河堤上的树卖了吧，村里的路遇到雨天成了泥塘，卖了树把村里的路铺一铺。刘旺说行，但是，这笔钱一定得铺路，不然和群众无法交代。刘心武说，那是，专款专用。

实际上，刘旺对刘心武极不放心。河堤上的树经刘心武的手已经卖过了一次。那一次也是说铺村里的路，但后来连一寸路也没有铺，雨天里是一街两巷的泥胡涂。村里人去找刘旺问，刘旺说不清。刘旺问刘心武，刘心武理直气壮，说还账了。刘旺急了，还什么帐了？就连我当支书都不知道，还谁了？刘心武不卑不亢，马芬饭店。刘旺无话可说。他知道，马芬的哥哥是乡长，刘心武是马乡长的红人，他不想惹马乡长，也不想惹刘心武。还就还吧，早晚得还，都是村里的帐，用这笔钱还了倒是省了他的心。刘旺不再追究这件事，群众瞎嚷嚷了一阵就不了了之。

刘心武又要卖树了，刘旺怎能放心呢？他再挥霍了无法向群众交代，可他没办法。乡里才开罢会，要搞村村通工程，主干道乡里统筹，村里的路自己想法。这事对刘旺说是件头疼事，因为村里没钱，又不允许集资摊派，村里修路实在难。对刘心武来说，铺路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有了弄钱的大好机会，这一段他囊中羞涩，红柳已有不满意的脸色，因此，他主动担当此任，刘旺顺水推舟甩了包袱。

刘旺心里说，你就胡弄吧，看看你最后咋收场。他坐在家里静观其变，图一个清净。

卖树很容易，买树的踏破了刘心武家的门，送烟送酒，最后他卖给了镇里的王陈龙。王陈龙是有背景的，手下有几个生死不怕的弟兄。恶名在外，是十里八村没人惹的主。刘心武把树卖给了王陈龙，很有想法，就是借着王陈龙的恶名吓唬群众。王陈龙在此，群众就不敢闹事，自己也就轻松。

油锯扯着嗓子叫了三天，秀水河堤岸的杨柳一拿平。王陈龙是卖主，确确实实对村里人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谁也不往跟前凑，那噼噼啪啪倒地的大树扫一下可不轻。大车小车把树木拉走了，秀水河恢复了平静，她就像一个剃度了的女人，失去了往日的万种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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