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血舞盛宴

无霖一秒钟就认出这位是谁,他尝试着挣脱可是却被那不容拒绝的力道禁锢着。

“这么久没见到我,一见到我就想跑,小东西,你这是目无尊长知道吗。”雷彻笑眯眯地自上而下俯视着那一头柔软的黑发。

雷彻当然知道无霖对他岂止算不上亲近,心中指不定有多恨他呢。如果无视那遥远得已经要在记忆中褪去的无霖的童年,这还算是他第一次拥抱这个孩子。其实根本也没有谁能让他生起拥抱的心思。

这种用来表达亲密的动作在他做来是有些陌生僵硬的,不过那又怎样呢,亲王大人高兴便做了。

“亲王陛下。”挣脱不开,无霖也就由着他去了,从来没有谁能反抗亲王的命令。

“请不要这样。”

“呵呵,真是不可爱。”虽然舍不得怀里的人就这么急着逃走,雷彻知道再抱下去对方就得炸毛了。而且这样的姿势他就看不到小家伙了,也不好呢~

不情不愿地松了手,下一刻无霖便转过身面对着雷彻而坐。无霖打量着这个外貌上毫无变化的俊美的亲王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他。

无霖现在的样子和他之前在弥撒的时候差不了多少,但是经过锻炼而内敛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既文雅又危险。

从来没有这样直视过对方,无霖一时愣愣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在他还小的时候,他跟在雷彻身边要么是仰视他要么就是低着头听对方给他下达命令,像这样平视对方还是头一次。和对方一起共度的岁月实在没有多少值得回忆的东西留下,无霖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谈的,便等着对方开口。

“明天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解决了,我们就回去~”雷彻邪魅一笑,语气轻快得就好像这件事易如反掌。

既然谈到了任务上的事,无霖也就不再沉默,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不认为关于血猎的秘密会被记载在文书上,他们如果这样做无疑是自掘坟墓。”

“嗯,我当然知道。”雷彻从屋顶上站起来,无霖也跟着起身。

“那种东西本来就说不清楚,怎么可能是克纳特这群人跟人族厮混在一起几百年就能简单摸清的?”

“那您还让我去找文件?”无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给他们下达这样的命令去寻找一个他自己都不认为存在的东西。

“小家伙,在克纳特待的这几年让你的思维都退化了吗。”雷彻淡淡地撇了无霖一眼,看到对方认错般地垂下眼眸又觉得不快。

“重要的不是文件,而是寻找这个行动本身。”

无霖恍然大悟,无论明天找到的是什么,结果都一定只有一个,克纳特会背上血族叛党的罪名而从这片大陆上消失,它将不再是弥撒的附属国,而是被弥撒划入领土内。只要他们拿到了文件,那么文件的内容还重要吗?

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雷彻抛出了诱饵:“难得的要玩寻宝游戏,那么我就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好了。”

“克纳特隐藏的可不只是和血猎有关的东西,还有一些更不为人知的,见不得光的东西呢。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不是吗~毕竟这个秘密和你亲爱的母亲大人可是关系颇深呢。”

无霖戒备地盯着雷彻,掩在衣袖下的拳握得紧紧的。这个人总是这样,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威胁他,把他当玩具一样愚弄。能让他都重视的秘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事关母亲大人,无霖不知道雷彻又有什么新的花样来折腾他。

“那么再给个提示吧~就在你母亲最常去的地方有一件她所珍视的东西,要是你替她拿回来,我想她一定会感激你的。”雷彻瞬移消失在无霖的视线范围内,今晚来看看小家伙让他身心愉悦呢,至于重头戏在明天不是吗。是时候,让那个女人从小家伙的心间消失了。

“这六年来,你母亲可是想念你到不行呢——”留下这么一句话,雷彻便去安排明天的事去了。

无霖在屋顶上静静地站着,脸色苍白,任由凉凉的夜风从颈间拂过。

他突然觉得好累,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这几年,他可以靠着暗示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母亲大人而撑下去。然而时时刻刻总有人提醒他一切都是他的妄想。每月的信有提到各种各样的事务,但是唯独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消息。他可以告诉自己母亲一定是被雷彻限制了行动而无法跟他联络,可是他拜托华银照看母亲的时候,华银也只是偶尔三言两语地提到母亲的近况。

也许是他有认真在完成任务的原因,母亲的境况确实是越来越好了,但是……为什么都不曾来过一封信呢。

是不是真的已经嫌弃自己了……不愿承认自己了呢。

想着想着无霖有有了失控的迹象,关键时刻精神域里的皮埃诺出声警告:“凝神,不要胡思乱想。”

皮埃诺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醒了无霖,他定了定神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他靠坐在他最常待的那棵树上闭目养神。

五年前的事不是一点影响也没有,他变得更加成熟,同时也更容易陷入狂暴的状态了。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无霖和岚水为蔷薇园施加了重重结界,为了防止他发生意外的变故。

尼路自己的实力足以自保,而且这次的行动也不需要他出力,只要他别真的搞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破坏计划就行了。

卡林这次却没有和岚水待在一起,他的说法是时机已经成熟,他要去迎接他要找的人了。卡林也是强大的人鱼族葬仪司,无霖也不担心他到处乱晃会有危险,就没有干涉他的行动。

为了表示友好的内部宴会拉开帷幕,参与宴会的是克纳特的王室贵族和弥撒的使者们。此刻雷彻还没有现身,他只是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隐身打发时间。

一切都宛若昨日,刚来到克纳特时,无霖出席的家宴和现在的场景可笑地重合。依旧是看似温馨的场景,然而各自内心谋划着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华银大祭司远道而来,我们接待多有不周还请见谅。”纳德温和有礼地说着客套话,莱恩上将默默地候在一旁。

“您真是说笑了,受到如此周全的招待是我们的荣幸。”华银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奉承。

“六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小霖也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纳德感慨地看着无霖道。

“纳德殿下,请注意您的用词,他是霖王殿下。”华银不满地沉下声说,凭着那层淡薄的血缘跟殿下拉关系,还真是不要脸。

“呵呵,是我失礼了,请见谅,霖王殿下。”纳德好脾气地笑笑,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那么这次您的行程安排是怎样的呢,是准备多留几日还是近日就准备离开?我会安排好送行的。”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这次迎接霖王殿下回弥撒我们并不打算过多声张,我们近日便会离开。”华银冷漠地回答道。

“克纳特好歹也是霖王殿下母亲的故国,我们也不会怠慢了霖王殿下,不如多留几日再走吧。”凡铎亲王开口道,他一边说着眼神盯着无霖,隐隐地散发着王者的威严压迫着无霖。

虽然这几年在华银的血契作用下他的血元之力恢复了一部分,但是最本源的东西受到的伤害几乎是不可逆的,这种来自王者的威压让无霖感到十分的不适。说什么血缘家人都是借口罢了,利用价值才是最重要的。

“几十年不见,克纳特有长进了,你的脸皮也跟着变厚了啊,凡铎亲王。”

空间一阵扭曲,雷彻现身在宴会厅中,众人顿时喧闹起来。

“闭嘴。”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加持了十足的威压,宴会厅中瞬间鸦雀无声。

雷彻踏着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到无霖的左后,右手轻柔但有力地搭在无霖的肩上。他那双金色的眸子中此刻也凝结着无霖所认为的化不开的坚冰。

他漫不经心地斜睨着凡铎亲王,语气轻快但嘴角却连一丝弧度也懒得勾起:“我的小家伙要回家,岂是你有资格拦着的?”

“端着亲族长辈的架子你还真的有脸呢,跟人族厮混在一起你就学到了利用这种无聊的情感对了吧?”雷彻说着,英俊的脸上眉头微皱。

“也许把你放到这里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也说不准呢,不过,也就到今天为止了~”雷彻诡异一笑,抬起修长的食指对着天花板一点。

暴虐的雷电自他的指尖迸射而出,直击那华丽的水晶吊灯。

因炸裂而四散开来的水晶残片让宴会现场一片混乱,各色的防护魔法阵亮起,场面说不出的滑稽。趁乱华银便带着无霖离开了宴会厅,按照任务指令前去寻找他们需要的“文件”。

“雷彻亲王这是何意。”纳德也收起来那温润的样子,金眸中隐藏极深的冷漠暴露出来。

“克纳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该受到惩戒。”雷彻将雷电凝结成长剑随意地站着,金色的眸子因催动血元之力而发光。

“这可真是莫须有的罪名呢,暴君可是不会被子民爱戴的呢。”纳德和凡铎也缓缓地凝结出自己的元素武器站到雷彻面前。克纳特的贵族们在慌乱过后迅速地镇定下来站到纳德和凡铎身后,隐隐的有包围着雷彻的意思。

被数十双发光的金眸锁定着,雷彻丝毫没有一丝慌乱。

他低垂着眼眸轻笑着,抬眸时张狂地盯着对面的血族们,低沉优雅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在众人心间淌过——

“那么就引用卑劣的人族的说法。”

“吾来教你们,什么叫君臣之仪——”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