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nana”与老板娘的鸟儿

我的奶名叫“na na”(那拿)。这个名字是日本老板娘替我取的。法国老板是巴黎人,三兄弟中我只知道二老板的老板娘是日本人,其他老板娘从来不到我家来看一眼,很傲慢。日本老板娘比二老板小20多岁,我母亲24岁生我,她比母亲大不了几岁,故有话可说。三个老板结过几次婚我不得而知。二老板为什么近老年还讨个日本婆呢?我想,老板的“锡壁雅洋行”在抗战前夕做大量的日本生意,需要懂日语,法语、越南话、汉语的人。这日本婆四种话都通,可能是先当二老板为私人秘书后结婚的。我小时候见洋行的仓库里有许多日本自行车,臭虫粉、味精等,日本人和中国人都是黄皮肤,衣食住行都有诸多相同或相似之处,她中国话又说得比较好。不会生子女,时有寂寞之感,见我还听话,就比较喜欢我。她闲时养猫,有大花猫,金丝猫。猫生小猫,一群到处跑也好玩;养鸟,云南鸟种特别多,除鹦鹉、八哥会学话外,有许多鸟的叫声都非常好听。

老板娘养的两只红嘴鹦鹉吊在鹦鹉架上,用小铁链绑着脚很好看,但鹦鹉的勾嘴咬东西很利害,铁链也不断咬,我们看了都有点害怕,不敢近它。其他的鸟都养在笼子里挂着,平时叫替老板养马的工人李有兼管这些鸟。有一只鸟,云南人叫“栀子花鸟”。这种鸟叫的声音就是“栀子花!栀子花!……”很悦耳。头顶上和背上羽毛金黄,渐往下就杂有草绿色,前胸是白绒毛,嘴不长,头顶上还有点儿“凤”,眼有眉,非常灵活。这一只是日本老板娘最喜欢,最宝贝的。每天对它特别喂养。有一个星期天,老板和老板的朋友一同打猎去了,她没有去,在家玩鸟。这天还有几个她的越南好友来观赏她养的鸟儿,特别是逗鹦鹉、八哥说话,听“栀子花鸟”叫,无限欢畅,笑声不停。一排鸟笼,挂在老板花园的边上靠近我们住的地方。正在此时,母亲下班回来,抱我出门晒太阳,同时知我肚已经很饿,快准备东西给我吃。老板娘和他的越南朋友都是年纪不大的女人,见孩子喜欢,抱孩子逗鸟作乐更为有趣。

于是老板娘就从我母亲手中把我接过去抱着,与那些好友一齐起哄逗我看鸟。看到“栀子花鸟”时,老板娘特别起劲,把鸟笼取下来放在我眼前,我一只手上不知道捏着什么可以吃的东西,看着看着,那只鸟儿把头伸出笼来啄我手上吃的东西。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说时迟,那时快,一口就把那只“栀子花鸟”的头咬下来了。老板娘措手不及,众女人大惊失色。先是“啊!”一声惊叫,惋惜。接着忙顾我的嘴,因为鸟头还在我的嘴里,怕吞下去卡醉咙。七手八脚从我嘴里取鸟头。由于我“出奇制胜”,大家观鸟的兴头都移来观我了。鸟头取出后,我不怕,还好笑呢。这时她们觉得“有惊无险”,神已定下来,也跟着我笑开来了。我母亲闻声赶出来,见我闯大祸,不知所措,连向老板娘赔不是。老板娘诚然很心疼,但态度还好,说“这不能怪孩子,只怪我把笼子放得太靠近他才出这样的事,没有关系。”大家都谅解。母亲才松了口气。老板娘精心养这只“栀子花鸟”的趣事原来知道的人并不多,让我这一咬反而出了名,成了大家的笑料,因此我至今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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