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谁的演技好

说完,那宫女便急急的迈步往御花园之中走去。阿奴正准备去追,却没想被另外一道身影拦住。

墨色衣襟,上面绣着麒麟花纹,来者是谁,女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虽恼恨就这样不得已放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却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垂眸微笑着与面前之人问好。

皇室以龙为尊,帝着龙袍,其上绣有八爪金龙不怒自威,是为最尊贵之人。

苏曜皇帝之下便是被准许着麒麟衣袍的,阿奴不愿得罪的众位皇子。苏曜国嫔妃众多,但皇帝苏泽陵膝下,却只有三位皇子和几个不算太有分量的公主。

大皇子为花皇后所出,名唤苏子卓,这位嫡出的皇子很有派头,阿奴也算是有几分了解,那人即便是在皇宫之中,也是一两个幕僚追捧着,绝对不会独自一人出现在此处。

三皇子苏子隐,是莲妃所出,只是传闻这三皇子与莲妃的关系紧张,比之陌生人还要不济,导致皇上眼中也没有这么个不孝子。在三皇子满十岁之时,便随便赐了一个勉强算作体面的行宫,将其赶了出去,无事也不许入宫。故而许多人对那个所谓的三皇子全然不了解,连那今日这番场景,只怕依旧没有三皇子露面的机会。

二皇子为仙逝的四妃之首良妃所出,被皇帝赐名苏子遇。早前寄养在皇后膝下,现在已经独立被赐予行宫,住在二皇子府中,为人和善,也乐意与花皇后走动,端得母慈子孝的意味。常被皇帝连口称赞。

阿奴面前这位,便是二皇子苏子遇。阿奴与这位皇子也算是有几分交情,所以在这人拦住她时,她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个巧合罢了。

俯首屈膝一礼,阿奴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宫中之人都晓得她是皇后长乐宫的人,苏子遇自然更加清楚这一点。当即男子便回了一个微笑,温润有礼的模样让人如沐春风。

“二皇子怎会在此处?”阿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昨日得到的消息明明是今日宴请之人只有一个白映儿,可到了现在,宴会的客人变成了那司扶加上一个少年还有白映儿三人不说,连二皇子也来了。这便真有些让人看不懂了。到底是自己的消息有误,还是皇上临时变了主意?

不出所料,苏子遇一脸笑意的开口:“姑姑不必客气,唤我名讳就好。父皇传话说今日宫中有宴会,要我来凑凑热闹。”

由着此前苏子遇寄居长乐宫之时,阿奴偶起善心为他惩治过几个刁奴,虽不单是因着苏子遇一人,但对于当时年岁尚小又举目无亲的二殿下来说,却实在是恩同再造般情谊。

故而私下里,苏子遇都亲切的唤她做姑姑。本是因为阿奴的年岁大于二皇子,也深得皇后倚重,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现在听起来,却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毕竟现在这二皇子之名,在整个苏曜都算得上是备受推崇的。与大皇子坐着那嫡子的位置,又有花皇后谋划不同,这位二皇子能有如今的成就,得皇上得喜爱,全然都是他自己的功劳。

也正因为如此,阿奴才对其高看了几分,这情绪真实不做假,也不因为此前两人的交集。

“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一介下人,怎当得起殿下一声姑姑。”阿奴虽是这样自谦,面上是惶恐之色,可眸间却还是带着些许笑意的,到底,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都希望被人尊重。

更何况,尊重自己的人还是现在炙手可热的皇家之子。这欢喜情绪,倒是比那大皇子每次不甘不愿的唤自己姑姑时,要真切很多。

想必,那所谓的大皇子苏子卓也不会知晓,他为何到现在还没能被立为太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心机不够深沉,与其父皇一样,这收买人心的本领,还欠些火候。

至于苏子遇,他没有亲生娘亲的教导,却端得比苏子卓更加像尊贵出身的嫡子。到底,有些东西是并不是生得好就能拥有的,若是经历太少,终究是敌不过。

男子唇边的笑意更加真实了些,看着阿奴的目光也尤其可亲,他道:“姑姑何须跟子遇客气,当初我什么都不懂之时,也只有姑姑不嫌弃我,那份恩情怎是时间可以消磨的?莫不是子遇如今不住在宫中,姑姑便与我生疏了?”

到底这宫中长大的孩子个个都是演戏的好手,如今这苏子遇顶着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做起暗自神伤的表情,竟也信手捏来。

阿奴见到二皇子这般样子,自然不觉得他在作假,只以为现在的苏子遇还是小时候的心性,像个易碎的娃娃有颗难得的玻璃心。其实这也不怪女子看走了眼,实在是苏子遇的表情煞有其事,让阿奴觉得自己谦虚过头了,怕是不小心伤了这二殿下的心。

连连摇头,阿奴满脸的愧疚情绪:“二皇子快别这样说,奴婢如今只觉得当初认识二皇子是最大的幸事,又怎会有丝毫嫌弃之情?况且,奴婢身份与二皇子殿下悬殊太甚,若是交集太深,实在对殿下的名声不好。”

装作自己全然是为了苏子遇考量,阿奴也没有想到自己安慰人的谎话能说得这么顺溜,不过在女子的心中,这二皇子怕是她见过最重情义的人了。至少要好过那大皇子不知多少倍,所以,阿奴才会愿意在此与他多说几句。

左右今日之事算是自己失误,谁知道现在这鸿门宴变成了赏花宴,她就算是有再周密的计划也不能这般冒险。倒是现在这二皇子主动示好,她却知晓自己应该好好把握,毕竟,一个这么好利用的存在,谁都会喜欢几分。

“原来如此,这番是子遇钻了死胡同,识得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姑,我真是三生有幸。”苏子遇听到了夸张地言论,心里对这个皇后手下的人物也有了几分忌惮。

本来他今日为了能让父皇松口同意他参加宴会,就费了一番心思,倒是使得今日的局面更加不好控制了起来。

第一时间听到消息说那花皇后派人在御花园出口堵住那少女,目的当然不纯,他想也未想,派了个自己的心腹宫女想先一步拦住那人,却未想自己来晚了一步。也好在那宫女是个机灵的,没有暴露了自己身份。

而苏子遇出现自然不是巧合,那宫女是看到了自己主子走近,才匆忙离开的,毕竟,那样的小人物虽然不起眼,但若是那么简单就消失了,也太过可惜。

不过为了白映儿,想必苏子遇是心甘情愿的。这男子重情,不是阿奴的错觉。

只不过苏子遇的重情,重在确实的救命之情,而不是敌人的手下顺水人情。男子分得清你我,也清楚什么人应该拉拢。今日他其实也没有想到花皇后派出的人是阿奴,这在苏子遇看来,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样的情绪虽然并不是觉得白映儿不够本事,实在是因阿奴这个婢女,太深不可测。

他还记得小时候这女子一剑了结几人性命之时的果决,在当时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不小阴影,以至于那时候他做梦都是这人化身修罗索命的模样,辗转反侧,又怎会觉得这样的女子值得尊敬?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多一个朋友好过树莫名的敌人。

想必也只有这样拖着,才能彻底打消阿奴的疑虑,若是能让她放弃了今日对白映儿的设计,便会更加完美了。

倒是阿奴不知其间曲折,她眼里还是觉得现在的苏子遇与多年前没有差别,一样的胆小少心机,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却半点不记仇。即便是花皇后那般虐待他,他也觉得那名义上的母亲是真的对自己好。

大概,是少年时候的苏子遇太会演戏,竟是那亲情深厚的戏码,也能入木三分。

明明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却生出这样一个奇葩,算是阿奴也有时会在皇后面前唏嘘,不知是想让这人手下留情,还是觉得此子不能放任。

不过也好在,事到如今,当初那幼稚天真的孩子已经长大,心性也该定了下来。阿奴自诩不会看走眼,她心里就是觉得这男子非一般的好利用。可能是多年前形成的定式,没能被苏子遇刷新,便还是曾经样子。

“殿下言重了。”虽然心头觉得很是受用,阿奴还是不能废了该有的礼数。客套话说起来,有些不轻不重的意味,更像是不知该如何接口,或者是心不在焉之下所致。

好在,苏子遇的模样分明是半点不介意的,这也让阿奴失了试探之心,不过,男子接下来的话,算是彻底打消了阿奴的疑虑。

苏子遇左右张望两下,有些无奈的点了点自己额头,道:“对了,我适才拦住姑姑,是想问问你可曾见到三弟。子遇与他在宫门口相遇便想着一同来御花园凑凑热闹,可谁知三弟转贪玩眼便不见了。与姑姑这叙旧一来,我竟彻底忘了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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