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狭路相逢1

那天芮轩被郑春阳一怒挥拳打成了熊猫眼，正捂着痛处懊恼之际，接到母亲曹可雅的电话。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傻子才会答应她回家吃饭。奈何曹可雅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对待自己的儿子虽然无限宠爱，但又绵里藏针，温柔中总是蕴含着强硬。芮轩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曹可雅带他去儿童世界买衣服。芮轩自己看中了一套红白相间的运动服套装，穿上之后感觉自己就像奥特曼一样威风凛凛，可是曹可雅却认为藏蓝色更经看些，显得像国家队一样庄重沉稳。母子两个拉锯战一样僵持许久，最终曹可雅以绝对的权威获胜。芮轩为此事别扭了几天，所幸父亲芮文澜体贴，悄悄把儿子看中的那套买回来，芮轩这才开心。因为木已成舟，曹可雅倒也没说什么。但此事还是在瑞轩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从此对母亲表面亲近实则敬而远之。

这次也是一样，尽管芮轩不愿意以这样的面目回家示人，但总归家里没有外人。母亲虽然严厉唠叨，但时时处处也是为了儿子着想。他出了酒店先是打车去鸿宾饭庄去取自己的奥迪，他并不担心公务员不会送还，因为车上装了最先进的卫星定位系统，且位置十分隐蔽，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即便公务员心存贪婪，也能被轻而易举地找到。谁知到了酒店门口，咨询了迎宾小弟，才知道车并没有为公务员开走，反而落到了一个高个美女的手里。

看来只能给莫倩音一次见自己的机会了，他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回到家之后才发现，餐厅长条桌边坐着矜持含笑的莫倩音，母亲正陪坐一旁，两个人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其实曹可雅本就中意莫倩音已久，只是碍于儿子爱的是米妮，也就不便言说。李轩大二上学期把自己的女友米妮带回了家，曹可雅虽然觉得米妮有一股小家子气，并且像个孩子一样还需要儿子夹菜盛汤，心里就极不痛快。她冷眼打量儿子的意中人，觉得她就像个入侵者一样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碍于儿子喜欢，还有丈夫的提前“教导”，她倒也没说什么，面子上还算过得去，算是认可了儿子和米妮的关系。米妮虽然神经有点大条，但也不会迟钝到体察不出未来婆婆暗藏的不满。米妮来的次数多了，还会带来自己的好朋友莫倩音，目的是为了壮胆。莫倩音和胆怯孩子气的米妮截然相反，她个子高，端庄大气，有品位，善攀交，隐隐有名媛闺秀之风，曹可雅一看就喜欢。于是每次她都和莫倩音相谈甚欢，局促不安的米妮反而成了无聊的陪坐。

2012年冬天，米妮意外死亡，曹可雅并无半点的惋惜，顶多只是心疼儿子。莫倩音原本就对吕轩心怀好感，米妮生前她就曾有过大胆的举动，这下更没有了顾忌，公然和芮轩频繁接触，美其名曰代替好友米妮照顾芮轩。可惜芮轩并不领情，好几次还让莫系花下不来台。莫倩音只好转移了战略重心，有意无意地创造机会接近曹可雅。她比米妮要工于心计，再加上刻意讨好，成功获得了曹可雅的大力支持。

曹可雅见到儿子露面，笑逐颜开：“儿子，看看谁来啦？”莫倩音很有眼力地站了起来，两手交叉轻轻搭在身前，对着瑞轩示意，笑不露齿。

芮轩心里多少有点意外，但并没有在面上有丝毫的显露，只是淡然的对着这位阴魂不散的女客点一点头。在哥面前千面姿态用尽，倒在我妈面前装淑女，小心有一天露出狐狸尾巴。

曹可雅这才注意到儿子脸上的异样，“哎呀”一声上前来想要看个真切：“你在外面打架了？跟谁？快让妈看看严不严重！”芮轩抬手挡住母亲的视线：“妈，我上楼去换件衣服。”彬彬有礼对着莫倩音微微施礼，“莫小姐，失陪一会儿。”

莫倩音在这些面前屡屡吃瘪，这还是初次见到芮轩展露出绅士般的良好家教，一时看得有点发痴。芮轩心里蔑视，暗地冷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进入房间以后，芮轩迅速地把门锁旋紧，按下窗边墙壁上一个隐蔽的开关，打开飘窗。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自家大门徐徐打开，父亲的劳斯莱斯开了进来。他闪身躲在窗帘后，待芮文澜把车开进车库，走到房子里去，才小心地攀着飘窗的边缘，背部紧紧贴着墙壁，踩着一尺宽的小小平台，一步一挪来到隐蔽处。经过一楼餐厅上方时，还听到莫倩音正在说话，声音娇柔：“我是特地来还芮轩车钥匙的。”

他可以想像父母会意一笑交换视线的情景，可惜决定要不要和莫倩音交往的人是他自己。

他瞅准楼下柔软的草坪，轻巧地落地，还顺势在草坪上滚了两圈，削减冲势。来到围墙边，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从房间到围墙外，他整个动作都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这完全得力于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的无数次重复训练，那个时候于他而言这只是一项冒险游戏，不料想今天反而成了摆脱窘境的手段。

芮家独立的庄园别墅外，停泊着芮轩那辆私人座驾。看着心爱的银色奥迪，芮轩懊恼地骂了一句。早知这样，还真不如委屈自己耐着性子和莫倩音虚与委蛇一下，好歹诳来自己的车钥匙。但如果真的那样做，他也就不是芮轩了。

芮家所在地段有点僻静，离市区比较远，人们出行一般都用私家车。看来，他也只能靠这双脚慢慢地走到几里外的公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