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售票员和司机

猛然，张一果从所有人的面面相觑中发现了一个异样表情，那是怎样的一种扭曲，莫名的恐惧整个展现在那张脸上，越来越放大的瞳孔，紧紧盯着那个鉴证科警员手里的透明证物袋，水晶水烟斗反的光刺进了双眼，她却没有引起任何的挣扎，抽动的嘴唇和煞白的脸色让她看上去就像要休克了一样。

侯美静，她似乎被这个导致朱向厚死亡的水烟斗勾起了某些今生都不愿想起的回忆。在大家都在研究这个新证物，都在感叹这个年轻人的分析和办案能力时，只有张一果保持着冷静，观察着发现烟斗后所有嫌疑人的表情，

他大张旗鼓的目的之一就是想以此来刺激一下凶手，看看谁有过激的行为出现。没想到，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嫌疑人中最柔弱的侯美静，而其他人最多也就是挑一挑眉毛，这让张一果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还有什么事吗？该收队了吧？”警员们这回都没动，表面上在等着杨头儿的命令，而余光却一直瞄着张一果，这个酗子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大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越来越重视他的观点建议和判断了。

就连杨探长也看向了他这个后辈，张一果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没什么新发现了。随即真正的清理现惩收尾工作继续有条不紊地展开。

张一果是真想和欣然说几句话，但是碍于众目睽睽之下，越亲密越说不清道不明，大家会反而以为他是有目的地接近这桩案子，信任度大大降低会对他以后的斡旋和针对爱人的解救十分不利，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欣然被带走了。

香菇也不得不重新飞了回来，落在张一果的肩膀上一面愤恨地看着警察带走自己的女主人，一面抓扯着他的衣服，仿佛是在怨张一果为什么不去救欣然。而欣然却显得很淡定，虽然被控制住了，却一点也没有紧张落寞的情绪，如果她反抗，那么这一车的警察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

刘欣然没有这么做，她只是看着自己的爱人，刚才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是多么的强大，看在眼里信任于心，她毫不怀疑这个男人一定会将自己光明正大地带出牢笼重获自由，因为他是张一果，自己心目中无可争议的最强者。

整个419路的车身中后部那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此时的售票员为了躲得远远的，已经从中门座椅那里跑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和司机聊着天。

对于这两个相对嫌疑较小的旁观者，张一果的心目中一直是想要给予足够的重视的，因为也许他们目击的某些过程看上去属于琐碎的偏枝末叶，没准哪一点就是被无意中忽略的破案关键。趁着这边的善后工作由杨叔和他的手下处理着，张一果凑到了车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这两位419线路的老员工攀谈起来。

在北京乃至国内时下多数大中城市，公共交通系统都是居住人群流动的关键，是关系到老百姓工作生活的必备要素之一，公交公司对于工作人员的招聘也是相当严格，一般都用的是本地人，因为他们不仅熟悉交通路线、对沿途景点和标志性建筑如数家珍，同时还深谙老北京文化，便于沟通和管理。

419这趟线也不例外，在上面工作的司机和售票员都是老皇城根儿人。这条传统线路起始于朝阳区的甘露园，终点设在海淀区西北部的东北旺，全程途径大小48站地，斜挎北京城大约35公里，是京城公交系统的几条超长线路之一。

它每往返一圈用时极长，尤其是早晚高峰时段，每次开到清河上地段、北三环段、朝阳路等那几站地时，无不是步履维艰。这就导致发车频率不足，每趟车间隔时间很长，有时甚至一个小时才来一趟。但是对于跨区工作生活没有太多选择的劳苦大众来说，419公交线路又是不得不选择的重要交通方式之一。

人们就只好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来迁就它了。而作为在419路线上工作的员工们每天也是叫苦不迭，跟一趟车就像出趟远门，枯燥乏味辛苦不说，时不时还要忍受乘客的牢骚乃至谩骂，专家将这种情况称为“堵车综合症”，人越多时间越长越烦躁，特别是碰上这种酷暑，更是激发了这种不安的情绪。

北京的民风说不上彪悍但也算都见过世面，就拿419发生的命案来讲，那可是死了人的，这司机和售票员没有一点害怕胆怯的意思，丝毫没有在乎，自顾自地聊着。

售票员大姐看见刚才那个掀起风波的酗子有意地凑过来了，就是一笑，“酗子，真不赖啊，那帮警察对你都点头哈腰唯命是从的，一看就是有家底儿有背景的人。哎，有对象了没，大姐给你介绍一个？我这儿手里一大把白富美啊，你从我这手机里这些挑几个，大姐安排你们见面。一会儿啊也让我给你拍张照片，好相一相，撮合撮合。”

这位典型的京城大姐拽过张一果就是一顿没头没尾的吹拍。他这个汗啊，就怕这种能把自己搞得头晕脑胀的事儿，连忙打消了向这位售票员大姐求助的念头。这还不够给自己惹一身麻烦的呢，百般推辞，终于摆脱了纠缠，这京城的老大姐可真是不好惹啊。

张一果试图将谈话转向那位司机师傅，没想到更麻烦，这位是张一果的本家子，也姓张，和那位大姐的性格脾气正好相反，这位应该改名叫张嘴说，活脱脱一个典型闷葫芦，三脚踹不出一个扁屁来，没准儿两个人匀乎匀乎还真就完美了。

长年以来起早贪黑的长时间扒着方向盘，老张一整天也没个人交流交流，说不上一句话，久而久之就有点自闭了。可算今天遇上了一件新奇的事儿，售票员跑到前面来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车轱辘话说起来没完没了，这老张也习惯性地不厌其烦默默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