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回国,是为了一件喜事。

韩家怡和李卓的婚礼。

服刑的生活,李卓说太单调了,却反而让他修身养性的开始从另一种简单的方向,思考其所谓的人生。

其实我没有打算回国,我不想要再经过熟悉的地方,想起一个叫做谢昕涛的人,仰望天空的时候,感觉同样一阵风,吹过我和他。

可是李卓他在信里说,程天爱,我发现我想要和韩家怡一起过以后的人生。我出去以后,如果她还在等我,我就和她结婚,你会来观礼吗?你是我们的见证人。

我当然义不容辞。

我没有理由拒绝,这不单是我欠李卓的,就算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朋友,这也是应该做的事情。

是的,朋友。

李卓是我的朋友,韩家怡,现在也是。

换成我,当然我不会像李卓一样最终爱上她,可是我也不得不尊重她。

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把过去和现在划成两个世界。那些年少时太过放肆的恣意,那些曾经无法排遣的张狂和叛逆,那些真实而尖锐的部分,它们并没有被回忆漂白,却像是遥远的前生。

青春成了一个遥远的影子,陪伴着那些曾经的伤口,影影绰绰的在心间蒙昧,隔着不能靠近的距离。

临近6月,空气逐渐在潮湿里加入炎热的部分。

走在室外的时候,会觉得热意紧紧缠着呼吸。

城南路,麦当劳还是充满欢乐感的存在着,门前的长椅却已经换了样式,明显已经翻新,麦当劳叔叔不再陪伴谁坐在长椅上,而是变成站姿,手里拿着鲜艳的黄色气球,放送永恒不变的笑容。

我听见记忆碎裂的声音,像是踩过干枯的落叶发出的短促干脆的破裂声响。即使这样,我也仿佛能看到谢昕涛站在这个地方,等待着失约的我,一脸笃定的模样。

只是认真凝视的话,麦当劳作为墙面的玻璃,只反射出我长期睡眠不足而苍白的脸。

所以这些也许只是我编造出来的也说不定,毕竟已经是很遥远的曾经,所以才会一遍一遍的在回想起来的时候,被虚构的线条补充。

虽然不需要闭上眼,我就能想起他的模样。

“程天爱,你居然不迟到了!”

我回过头,李卓的笑容就开始像不要钱一样大放送,我扑上去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我要飙脏话啊我靠你好难伺候!以前迟到你就没少给我看脸色,现在我迟到了居然又给脸色!真他妈的搞,你有想过我天然天真毫无防备的少女心情么!”

“程天爱你果然憋坏了。”韩家怡站在李卓身后微笑,眉眼间已经不再是从前我总觉得摆着臭脸,脸上直接写着尖酸刻薄几个字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每一个安静过着自己小日子的女孩子。就像此刻的我,也已经是这样一个没有什么风波感的女生。

“不要这么了解我好不好。”我对韩家怡扔过去一个非常不含蓄的白眼,“跟你也不是很熟。”

韩家怡仍然对我和谐地微笑,倒是李卓笑得奔放:“程天爱,你选择的地方还真童真。”

“我还能更童真呢,我是相信爱与勇气的小白美少女你不知道么?你们这种居然就结婚的早婚族是没有途径理解我内心那个奔放的萝莉魂的。”我用肩膀撞撞李卓,“说真的想清楚了?我跟你说一样是分开,离婚可比分手难听多了。”

“所以说老天爷是公平的,它不给你其他东西,至少给了你牙尖嘴利损死人也不偿命。”

“才没有,姐姐我还有D罩杯!”我张牙舞爪,拍着李卓的肩膀,“说吧,最后一个单身的夜晚,打算让我把她拐去哪里开心,好让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心?”

“没这个打算。我修身养性很多年了。”李卓说。

韩家怡也摇摇头:“我今天晚上肯定很忙,而且我们担心明天事情太多顾不到你,你明天晚上又要走。”

“程天爱你是在新西兰有了私生子要回去照顾么?好不容易回国一次哪有人只待两天的?”李卓也跟着吐槽。

“人家是要回去工作的。我告诉你哦我的工作可是国际超级大公司,我以后要是钓到一个主管级别的男人,就能开私人飞机回来到你们面前嚣张了,等着吧!而且啊……”我的话语,在看到麦当劳里一对情侣时忽然停止了。

那个男生的侧脸,真的很像谢昕涛。

“程天爱,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典型的双子座。”韩家怡在我眼前晃着手吸引我的注意力,“上一秒比谁都high下一秒忽然就走神,从A到Z只要一瞬间,太擅长换频道了。”

“难免的。请注意,我现在换星座了,双子座不适合我的八字,我以后是代表着爱与美的平衡的天秤座哦。”

韩家怡笑着看着我:“要不要陪你去哪里逛逛?”

有什么好逛的,这个地方,我以前谁不熟悉。而我离开之后它有了很多改变,但是那些改变,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它对我已经等于一个陌生的,过境的存在。

所以才把和李卓韩家怡的见面地点定在这里,当做和它告别的一个姿态。

虽然矫情了点,但是人生嘛,谁不矫情个一二三次无限次呢。

“你们约我就是为了陪我逛街?娘喂……不用啦,你们一定很忙啦,赶快去办你们的事情吧。”我挥挥手做大气状,“你们遗弃我吧遗弃我吧我绝对不怪你们。”

动作像猫一样轻巧优雅地撕下土司的边,放进自己嘴里慢慢咀嚼,我带着在英国游学的人一样充满无所事事的闲散自由,一脸正直的路人甲乙丙丁神态,站在那间小小公寓的斜对面。

虽然有些不想忘记的心跳,还是萦绕在心里,一直一直的旋转着。

其实在回来的飞机上,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一直在猜测自己会不会来到这里,又会不会走上那栋楼,敲开那扇门。真正站在临界点是,才知道,来是来了,但是敲门什么的,果然还是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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