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寂寞的雪人！
在她家楼下，两人久久的拥抱，都舍不得放开彼此。
“老公，我呆会就下来，好不好？”她像在安抚一个孩子。声音温柔。
“就一会哦，我在这里等你，你不下来我就不走”他在她的怀里轻柔的蹭，开始撒娇。
“就一会，乖，在这里等我”说完，她在他唇上轻轻一啄，然后迅速“逃离”现场。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在零以下徘徊，不过，这种看似矫情而又缠绵的分别，让她觉得很幸福，很陶醉。
心里多了份期待，多了份牵挂，知道在另一个地方，有自己心爱的男人在静静等待，那种感觉，如蜜糖般香甜。
她的腿有些酸痛，因为两天的艰苦“奋战”，都累得骨头都快散架的感觉，可是，依旧贪婪，依旧怀念。
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心跳，然后打开门。心里，最牵挂的是——沐阳。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这也是她现在才想起的，和苏辰雨在一起的时候，她忘记了一切，包括，她最爱的弟弟。
“沐阳……”她一进门，边脱鞋子边唤他的名字。
没有他的身影，没有他对她灿烂的微笑。没有他的气息。
“妈妈。沐阳呢？”她进入妈妈的房间，焦急的问。
莫妈妈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苍白的天空，脸色很憔悴。那种眼神，像是再一次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妈。怎么了？”她有些紧张的走近她，空气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他还是走了，我以为，这里会一直是他的家，他还是离开了……小然……”莫妈妈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似在和空气说话。
她的心，又难过起来。那么那么痛。妈妈的眼神，就像当初莫然离开时那般无助和痛苦，仿佛一触碰，她就会碎。
“妈妈，到底怎么了？沐阳，你说的是沐阳吗？”她声音里有些哽咽。
莫妈妈突然紧张的抓住她的手，她的指甲嵌进了莫小茹的肌肤，溢出点点鲜红的血液，让她觉得很痛，可是，她却没有推开。心里，只想她告诉她到底怎么了？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被拧成一团，紧紧的缩着。
“小茹，求你，你别离开，别离开妈妈，小然走了，又走了，他再次丢下了我们。”她痛苦的撕扯着头发，那些笑容，那些风华，为什么，只几天，就悄然不见。
她一下子又觉得妈妈老了，那种沧桑，让她觉得害怕和担忧。
“妈妈。他不是小然，他是沐阳。沐阳会回来的。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家。他会回来……”莫小茹像是在说给自己。
沐阳，沐阳你在那里？她依稀记得哪天晚上她离开时，他的呼唤，很轻，很倔强，很无奈。他唤她，姐姐，别走，别去追。
是错觉吗？她已经记不清楚。当时头脑里一片空白，她竟然忽略了他。
“妈妈求你，你别走，你走了我会很痛很痛，我不要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别离开……妈妈求你……我的女儿。别离开……”莫妈妈紧紧的抓住莫小茹，她的手因为力气用得更大，指甲更深的嵌进她的肌肤，可是，已经看不见那红色的液体。
她因为疼痛身体微微颤抖。却咬着唇不说话，只是心痛，只是沉默。
她心痛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给了她生命和美丽的面貌的女人。她把她生得这般好看。年轻时的她，是否一样，有过甜蜜而又温暖的爱情，也被爱情狠狠的伤害过，也挣扎过，也如她般美丽和妩媚，。甚至比她更要好看……
“答应妈妈，别离开，就在这里，陪着妈妈，别离开……”她像个孩子企求她，企求她的女儿。如小时候，她看见橱窗里喜欢的洋娃娃，会一直拽着她的手，不停的要。
那种眼神，应该就是这般渴望吧。只是，现在她们似乎颠倒了位置，一瞬间，莫小茹心那么的痛，她的母亲，现在是这样的脆弱和无助。
“我不会离开的，不会”她赶紧点头，好让她安心。
“那好。你等等妈妈。别离开啊，妈妈找点东西。”说完，她仓促的在床底下翻找起来。然后，她神秘的叫莫小茹闭上眼睛。
莫小茹如陷在迷雾里，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她心想。妈妈像个孩子，如同小时候她缠着她要和她玩捉迷藏的游戏。
一个冰冷的东西从她手腕上划过，然后在地板上发出冰冷的脆响。然后是合上锁发出的冰冷声。
莫小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手腕上沉重，冰冷的铁链，它一直延伸到巨大的衣柜脚下，被狠狠的锁上了。
“妈妈，你做什么？”她惊恐的问她。心，跟着颤抖起来。
“女儿，别怕啊，妈妈会在这里陪着你，妈妈怕你离开，所以……才这样。明天就给你解开……好不好？”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眼泪忍不住一颗颗落下，不为了什么，只因为她似乎已经不再是她的母亲，她那么无助，那么脆弱，甚至锁起了她的女儿。心里，只剩下痛。
“小茹乖，别怪妈妈啊，妈妈给你做饭，好不好。？现在就去，现在……”她急忙的奔出卧室，然后，房间里传来锅与锅碰撞的声音。
她的妈妈，似乎已经疯了。让她觉得无比陌生和害怕！
她蹲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不住的颤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仅仅两天的时间，她的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香辣牛肉面端到了莫小茹的面前，她的心，稍稍温暖了一点，她的妈妈还是记得她小时侯最喜欢吃的东西，还是会煮给她吃。她没有疯，没有忘记她的女儿。
“小茹乖，来，妈妈喂你”她满脸的泪水，忍不住整个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然后，那碗滚烫的面就倒在了她的手上和身上。
她咬着唇没有叫出声来，手，好痛好痛，心，也好痛好痛。
“痛吗？痛吗？”莫妈妈拉出一块毛巾，在她红肿，几乎要淌出血的手上使劲的擦，一触碰，皮就破了，露出血肉模糊的手背。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在冰冷的地板上，却倔强的咬着牙，拼命的摇头。
不痛，不痛，……
----你不下来，我就不走，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她想起他说的话，心，变得无比焦急，忘记了疼痛，忘记了那双丑陋的，被烫伤的手。
“妈妈，先开下锁，好不好，我出去一下就回来，几分钟。”她乞求她。
眼前的女人瞬间变得暴躁起来，她的眼神，令人害怕，是那么的陌生。
“你还是想离开我，是不是。就如你那没良心的爹，还有你那不负责任的弟弟，你们都想抛弃我，是不是？”她开始咆哮，如一头发怒的狮子。
“不是的，不是的，你放开我，我出去后马上就回来，马上。”莫小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背渗出一滴滴鲜红的血，落在她衣服和地板上。她拽着她母亲的手，满脸泪水。
只要见一下他，告诉他，她很好，只是要在家里呆着，让他可以放心的离开，那样，就够了！
“妈妈，求求你，就几分钟，几分钟”她跪在她面前，乞求她。
“哼，哈哈……”眼前的女人。开始疯狂的大笑。眼神冰冷。“我不会放你走，你乖乖的呆在这里，我不放你走，绝对不！”
她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身体不住的颤抖，好冷！心，更冷！
然后，她眼神又瞬间变得有神，她抓住她的手，再次求道。
“那你给我用下你手机，我电话没电了，我就发条短信，好不好？我不会出去，就在这里”她抓住最后一次机会，乞求她。
这样的话，他也可以很安心的离开。只要告诉他，她很好，就够了！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那种静，反而让她无比害怕。彼此望着，一个的眼神充满请求，一个眼神无比冰冷。
突然，她狠狠掐着莫小茹的手臂说，“你想让你那没良心的爹把你带走，是不是？我不会上当，你什么都别想，给我乖乖的呆在这里。哈哈哈……我不会让你也逃走的！”她的指甲深深烙进她的皮肤。
眼前的女人，满眼的恨意，满脸的泪水，似是在宣泄隐藏了几年的情绪。莫小茹不怪她，只是觉得无比心痛。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手无力的垂下，全身已经伤痕累累，还有她的心，千疮百孔，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钻入灵魂的痛。
然后，是房门被锁上的声音。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她自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倒在地板上，满屋的狼籍，满屋的冰冷，眼泪，血，混合在一起，无处安放的痛。
“我只需要几分钟，几分钟……”她呢喃着。眼神无比寂寞。
……
深冬的夜，那么那么的冰冷，他站在楼下，如以前一样，等着她，倔强的，相信的，他在等她。
她会回来，会记得她说过的话，她不会忍心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等她一夜。
他露出苍白的微笑，望着楼上，不知道那一家才有他最爱的人在里面，他相信她，相信他的小茹。
夜越来越深，刺骨的风，冰冷的雪。他站在楼下，靠着树，如一个雕塑，如一个雪人。俊美，憔悴，寂寞的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