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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夺魂梦(中)

“原本,我就感觉这个老头稀奇古怪的,没想到他竟然跟鬼勾勾搭搭的。”海婴玩笑似地说到。

“我们看到的也许只是一个串门者而已,我们去看看就清楚了。”

“孔先生不是在‘家堂’守夜吗?”海婴问到。

“那就更应该去看看了。”

我和海婴踮着脚悄悄地推开虚掩的宅门,走进孔先生的院子里。这个小院我和海婴已经来过多次,因此很熟悉,小院南朝向的是正房,两侧还有几间偏房。孔先生就在正房的一间房子内饮食起居。现在这间房子里依然亮着灯光。

海婴弓着腰着踱到那间房子的窗台下,双手捉着窗沿往里面观察了下,然后又重新踱回我身边。把嘴巴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在里边呢!”

“谁?”我问。

“孔先生!就他自己一个人。”

“哪个黑衣人呢,没在里边吗?“我问。

“没看见,我们要不要进去?”海婴问。

"当然要进去。"我说到。

海婴起身要往屋子里闯,我急忙一把拉住她。"我进去,你在外面呆着。

“为什么?”海婴在我耳边嘀咕。

“别啰嗦了。我一个人进去,你在这儿守着。看见里边有情况,就赶紧闪。”我交待海婴。

“你太讲义气了,爷们!放心,天亮了我会回来看你的。”海婴转身欲走开,我一把她拽回来,“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闹。在这儿待着,看见里边情况不对,就马上去叫人。”

“我也要跟你一块去。”海婴道。

"听话,不然我们俩都会没命。正要起身往屋里走,我又转身对海婴说:"放心吧,孔先生应该不会伤害我的,而且曾经他救过你。我不会有事的。"我拍了拍海婴的脑袋。

“孔先生您睡了吗?”我喊到。并没有回话,我壮着胆子,推开了亮着灯光的屋子的房门。让我惊讶的是,孔先生并没有在房子里。房子里虽然灯火通明,可依然无法消减我心内的紧张。在我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可眼睛所触及到的东西,让我心狂跳不已。

在房间的一张桌子上,竟然摆放着周举人的灵位!

十多个小时前我还来过这间屋子,当时并没有这个灵位,显然这个灵位是在今晚上才摆上去的!联想到刚才跟踪的那个像极了周举人身影的黑衣人,也已经进了这个院子,不禁让人有些胆寒。

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肩膀被一只手掌拍了一下,我几乎叫了出来,惊魂未定地转过头来,却看见海婴站在我身后正冲我傻笑。

“你想吓死我啊!”我摸着胸口抱怨说。

“发现什么了没有?”海婴笑嘻嘻地问。

“看。”我指着灵位说。

海婴走上前去,对那灵位端详了一番说:“周举人的灵位,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

“你刚才真看见孔先生了吗?”我问海婴。

“没错,我刚才的确看到孔先生就坐在这间屋子里。”海婴说。

“海婴,给周先生点柱香,我们回家吧。”海婴疑惑地看着我,在灶台上找出一支香,点燃,插到香炉里。

我拉着海婴的手,走出了孔先生的小院。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快到外婆的宅院的时候,海婴才颤颤悠悠地问:“你感觉到了什么对吧?”

“是的,我有确信周举人和孔先生一定就在屋子里。”

我和海婴点起一个火炉,又说了会儿,海婴就回房睡去了。我在床上胡乱躺了一阵,却怎么也睡不着。突然想到了外婆,她是深谙这些事情的人,可是早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她对这个世界的判断也完全来自于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是她的感觉却无比准确,能感知这个世界鲜为人知的另一面,甚至是感知传言中的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眼前的这个完全不同,人死之后,尸身留下腐朽,灵魂却会到达那里,继续存活。

往日这种想法,偶尔会出现在我的脑中,不过很快就会被我当成一种胡思乱想克制住。但是今晚我却被这种想法搞得心烦意乱。我披上衣服,重新走出门去。我决定去镇北的‘家堂’看看。

时间应该是凌晨两三点钟,因为是除夕,此时镇子里还散着灯火。让我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今晚除了看见的那个黑衣人,竟然再也没有遇见其他的行人。甚至很少听到爆竹之声。鸡犬之声似乎也完全消失了。

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穿行在那些小巷之中。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我却感觉到北边的天空似乎惭惭变亮,这种亮不像日出之前所散发出的那种曙光,而是一种如被灯火映红似的色泽。但显然又不是镇子上的灯火所致。

那片光亮似乎在慢慢地扩展,把黑幕一下下地撕开,色泽也由浅于深地变化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片光亮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终于,让有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那处光亮之中,竟然若隐若现出一只狐狸的模样,活灵活现,飘浮在夜空之中。

“妈的!”我在心里暗暗地骂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邪乎的事一件接一件的。”

忽然那只金光闪闪的狐狸,居然变幻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上降了下来。我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火球,想象着它怎么把自己烤焦或者直接熔化,但这个火球却在小镇上空几百米的距离消失了,与此同时一股阴森森的大风呼啸着从天而降,感觉那股风就仿佛从头顶掠过一般,头盖都要被揭掉了。

在那场大风吹过来之后,我怀疑,它很可能带来像在省城刚发生过的那样一场大雨。因为在省城发生的那场奇怪的大雨,仿佛也和那些神秘的狐狸图符有关联。而且我判断,这些图符的出现,多半会带来灾难性的天气。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大风很快就停止了。其速度之快让人惊奇,我想到小时候,村里老人讲过的“阴风”,就是如此,它们会莫明其妙地突然在天空刮起,然后又像一道闪电一样急速消退,前后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老人说,这种风是鬼奔跑时引起的,所以又叫“鬼风”。

想到此,我心跳得更历害了,先前,我以为老人讲的这些东西多半是虚构的,从没当真的,不想,今晚却亲眼看到了。

在这阵怪风过去约几分钟后,突然从四处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我顺声望去,只见从巷子的那头,一位中年男子,挑着一盏桔红色的灯笼,正朝我这边走来。

“哎,兄弟,刚才你是不是也看到天空出现的那个火球了啊?真是怪事。”我冲他大喊,也许这种喊叫让我感到一丝安全。

这个男子慢慢地走近,并径直从我面前走过,但没有任何的言语。借着那灯笼散发出的灯光,我看到的是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孔。“哎,你要去走哪儿?”我企图抓住他的肩膀,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这股子勇气,也许人的恐惧到了一种程度,思维就会向另一个极端弯曲,变得出奇地勇敢。男子的身体冰冷疆硬,不能仅如此,浑身带着一股子的牛劲,差点把我给带倒。

我跟着他,走到小巷口,却发现,又有许多手挑灯笼,或者举着蜡烛的人,从各条小巷,成群结队地涌出来。蔚为壮观。

男女老少倾巢而出,但几乎都是一个模样:面如白纸,表情呆滞,身体疆硬为尸。他们好像只有一个目的,向镇北方向聚集。

我似乎有些顿悟,拔腿向镇北的“家堂”跑去。

当我惊魂未定地赶到“家堂”的时候,果然在那个摆满了灵位的屋子内发现了蹊跷。孔先生正和那个复了原的周举人在招魂念咒。他们把每一个灵位上都贴上了字符,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辞。我早听外婆讲过,这是比“针扎娃娃”更恶毒的一种诅咒,名曰:死人祭。如灵验可以使生者家谱绝迹,死者永世不得超生。

只是让我迷惑的是,周举人和孔先生都是周家族人,为何要做这咱灭绝同族的事情?

“果然是你们?”我指着孔先生骂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一直那么信任你敬重你,没想到你确如此恶毒。”

“你倒是跟来了,果然有些你外婆的灵性。”周举人一脸狰狞阴笑到。

“不要多管闲事。快点离开这儿?”孔先生催促说。

我刚想要和孔先生争辩,就听到屋外一片脚步声,转身看去,那些被操控的人已经陆续聚集在门外了。

周举人走出了房外,他们一看到周举人都纷纷跪倒在地,即行叩拜。

周举人,双手合十,口有念念有词,然后突然张开双臂,抬头仰空大喊:“去吧,去你们应该去的地方。”接着,那些人跪拜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从眼前眼边底下消失了。

我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谁碍我的事,他就得死!”周举人恶狠狠地盯着我,并把露着白骨的手掌伸向了我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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