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不久以后我觉得自己还没有拥有朱亚岚就已经失去了她的时候,总会想起这样一个画面——繁星点缀的夜空下,一个女孩拉着男孩的手臂欢呼雀跃,在他们周围,烟火缤纷,将他们的影子紧紧地映在了一起,男孩一脸的幸福。那个时候,我总是听黎明的《两个人的烟火》而泪流满面,因为这一切将永远是作为一个回忆埋在我脑海里的深处。

但是在这个回忆还是现实并正在发生着的时候,我还是快乐的。

朱亚岚拉着我说:“王昊,王昊!快看呀,你怎么不看呢?”

我说:“我在看呢,我要把这里每一阵风,每一棵树,每一个你的笑声都记下来,呵呵。”

我这样说后,朱亚岚一下子就不再说话了,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沉默地观赏着这一朵朵烟花。我偷偷地看她,她的嘴角挂着微笑。

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冲动,很想告诉她我喜欢她。这种冲动经我的血液流遍全身然后全压积在心里,心跳骤然加快。思绪经过一分钟漫长的徘徊,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

我说:“朱亚岚,我……”

而与此同时朱亚岚也转向了我和我不约而同地说:“王昊,其实……”

我的勇气被这种不约而同一下子盖了回去,忙说:“你,你先说,其实什么呢?”

朱亚岚也没有料到会这样,忙说:

“没,没什么。”

然后就将头低了下去。

又沉默了一下,朱亚岚突然将头抬起来说:

“要不,要不咱们坐下来聊天吧。”

好的。我说。

烟火渐渐少了下来,四周慢慢恢复平静。我和朱亚岚并肩坐在地上,刚才的那一股冲动也逐渐平息,我突然为此而感到庆幸,我不能想象万一她拒绝了我的后果。我估计着,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我现在想象朱亚岚拒绝我的情景是这样的——

我说:“朱亚岚我……”

朱亚岚把头转过来说:“嗯?怎么了?”

我猛吞了一下口水说:“我、我喜、喜欢你。”

朱亚岚平静地说:“我知道呢。”

然后我热血沸腾,就要作势抱她。

朱亚岚忙退一步惊讶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我说:“我,我真的喜欢你呢。”

朱亚岚惊慌地说:“我知道,可这夜深人静的,你想干什么?”

我有些着急了,说:“没,没,我只是喜欢你,想,想……想要……”

朱亚岚还没听我说完就吓得跑了。

我冷汗急出一大片,终于将话说完整:“想……想要……想要告诉你,让你知道。”

但是这个时候朱亚岚已经跑入了小镇,宁静的夜空回荡着她的呼叫声:“爸,爸,快开门啊!王昊,王昊他是一条色狼!开门啊。”

我在山顶上一脸的无辜,完了。然后对天长嗥。

这是最坏的想象,也是最符合我在朱亚岚面前说话语无伦次的逻辑的。

当时我和朱亚岚并肩坐在地上是非常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温馨,这说明我的人格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朱亚岚认为的那么差,事实上,我也是能这样的肯定。

我们并肩坐在地上,开始闲聊。

朱亚岚说:“你知道吗?我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我说:“我也是。我,我以为这个寒假都见不着你了呢。”

朱亚岚说:“不是呀,我妈去重庆了嘛,不然我……”

我说:“是的,是的,我挺,挺开心的现在。”

朱亚岚对我笑了笑说:“是吗?”

我说:“呵呵……”

……

我说:“你,你怎么不跟你妈去重庆?”

她说:“我还不是想见……我还不是想回来过年啊。”

我大为满足地说:“啊,这年过得特有意思。”

朱亚岚把头埋下去,拔了一根枯草说:

“是吗?噢,你去检查你鼻子没有?”

朱亚岚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起那个牛医生来,不免头皮发麻。我忙问:“那个,那个牛医生,你认识?”

朱亚岚说:“牛医生?哪个牛医生,我不认识呀?”

我忙说:“不是你介绍的吗?”

朱亚岚似乎有些疑惑地说:“嗯?”

我一时被弄得迷糊,感觉上有许多的事被蒙在鼓里,难道是我妈骗了我,还是别的什么?

我一下子思维混乱,觉得大脑不够用,忙说:“没,没什么……”

然而朱亚岚又似乎知道这些,她并没有继续追问那个什么牛医生,只说:“其实……”

我忙不迭地问:“什么?其实什么?”

在我的印象中,朱亚岚已经给我说了三个“其实”而欲言又止。这让我不明其然。我正在努力地要理出这事儿的头绪的时候,朱亚岚又马上补充道:“天凉了,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好,好。”然后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目不斜视地跟着她下山。

这个时候,四周已经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恢复了深夜以往的色彩,隐约中能听见某一条街的某一户人家拉下门帘的声音。我想兴许哪一对夫妻的子女,在这一天的欢乐过后,带着嘴角的微笑进入甜甜的梦乡;而他们的父母则回到卧室,甚至连门都来不及反锁就开始狂热地拥吻起来,丈夫早已迫不及待地要打响新一年的头一枪,为他们婚姻的和谐和社会的和谐夯实坚定的基础。这个美丽的夜晚在妻子柔情的呻吟声中变得更有韵味,待激情过后又美美地相拥着睡去。

而我跟在朱亚岚的身后,穿过周边房屋木床的吱呀声,倒像是一个不应该清醒的躯壳。

清醒过来,我忙脱下外套紧跟上说:“你,冷不冷,披上吧。”

朱亚岚似乎也若有所思,被我这一问倒是吓得回过了神忙推辞说:“不,不,你快穿上,别着凉了。”

我说:“到家了你再脱给我就是。”于是不由分说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走了两步,我又试探地问道:“你,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啊,我在想,你的围巾还在我那儿呢。”她说。

我说:“那,那先放你那么吧,反正,反正又不冷了。”

“噢。”

……

“我爸在门口等我呢!”朱亚岚突然说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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