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险象还生
战马来报,王华桃豹二人率领的十万海路先锋与石遂亲率的后援大军对段辽腹地已形成合围之势。,段辽的渔阳河北蓟县西南太守马鲍,代河北蔚县相张牧。北平河北遵化相阳裕。上谷河北怀来相侯龛等40余城首领相继投降,段辽单骑逃奔密云山。石遂率军乘胜追击,抓获段辽母妻,斩杀敌军进万人。
蓟城一战,大获全胜,落荒而逃的段辽不久便派其子乞特真上表,以示臣服。石遂随即下令将西鲜卑段辽的三千万户迁到内地的雍。司。兖。豫四州,并从中选拔有才之士为官,充实石赵实力。委派抚军李农为使持节监督北平军事。守卫东北门户。
亲身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争,段嫣然终于理解了“暴君”的含义。石遂在战斗中,对俘获的敌军不分男女一律坑杀,很少有俘虏能安然生还。好在血腥的日子终于过去了,石遂终于披红挂彩,亲率大军班师回朝。
“宣儿,为父走后,你这太子监国做得如何?”石遂端坐于朝堂之上,口中询问太子,目光却指向大殿下躬身长跪的石闵。
“启禀父皇,儿臣……尚有许多朝中大事不敢妄自定夺!”脸庞稚嫩的石宣乘机瞥了眼跪在身旁的“单于首辅”,慌忙回答。父皇亲征的这些日子,他这太子监国根本就无事可做。诸多朝中重臣都成了闵王爷家中的座上客。
宣儿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难道是石闵专权?难说……“好了,朕知道了。退朝之后,去尚阳宫外候着!”
“遵旨!”石宣随即跪退到一旁。
“众位爱卿,今日朕尚有一事。镇南王段文忠之女段嫣然自入宫起,温良贤德,深得朕之欢心。朕有意将其擢升为妃,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难道谁还敢提个“不”字吗?这多半是皇帝的私事,他们做臣子的谁敢插手呢?群臣起而叩拜,异口同声道:“臣等恭贺陛下喜纳新妃!”
“呵呵……都平身吧。既然如此,笔帖士拟旨:擢升镇南王段文忠之女段嫣然为淑妃,敕造甘露殿于禁宫东南。加封其父段文忠为辅国公,世袭罔替,钦辞!”
“退朝!”宦官启泰一声呼喝,群臣拱袖伏地,恭送天子步出大殿……
“太子这就要去尚阳宫吗?”一脸冷峻的石闵,话中仿佛透着玄机。
“叔父有话要说?”石宣毕恭毕敬的作揖请教。这闵王爷虽不是万乘之君,却也是权倾天下,将来自己若想顺利即位,还得仰仗他的提携。
“贤侄少安毋躁,过个把时辰再去不迟!你父皇坐拥新宠之际,当心撞在刀尖上!”
“叔父教训的是,石宣不胜感激……”话还没讲完,就被石闵抢了过去。
“太子是要向圣上告为叔的状吧?”石闵开诚布公,轻蔑的看了看对方惊慌的脸,接着说到:“你年纪尚青,安能体会叔父的用心良苦?”
“侄儿愚鲁,请叔父明示!”
“身为皇储,这朝中之事还是少管的好。管得不好要挨廷杖,管好了更糟人妒嫉。你父皇年富力强,龙体安康,你如此热衷朝中政事,他会怎么想?平庸没什么不好,那根本不算是过错。锋芒毕露,难保将来不会惹出杀身之祸!”石闵淡淡一笑,展襟正冠,拂袖而去。
“爱妃?”这不知死的段嫣然又哪儿去了?石遂找遍整个寝宫也不见她的影子,“人呢?”将脸一沉,暴躁的质问着跪在地上的宫女。
“陛下饶命啊,奴婢不敢说……”
“快说!若有丝毫隐瞒,立刻拖出去砍了!”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大清早,夔皇后和孟昭仪传段容华去东宫问话了!”
“混帐!竟敢私自召见朕寝宫里的人!”石遂怒火中烧,用力踹开挡在面前的宫女,气急败坏地朝门外走去……
“皇后姐姐,这段容华狐媚了得,陛下就连率军出征,都将她带在身边呢!”孟昭仪轻抹云鬓,锦袖长舒,端立于堂上,望着跪在堂下的段嫣然添油加醋的控诉到。这个曾经在她宫里打杂的女人不但得到了石遂的赦免,居然还获得了专宠!她宫里的管事刘只因得罪这小贱人也被处以车裂极刑!
“什么……伴君出征?成何体统!”夔皇后凤目圆睁,啪的一声大惊拍案。
“看我干嘛!我有什么办法?石遂要我随他出征,我敢说不去吗?”秋芷晴嘟起粉红小嘴,满心委屈地嘟囔了几句。
“放肆!”
“大胆!你长了几个脑袋,胆敢直呼陛下名讳!”孟昭仪紧随夔皇后的话音厉声责骂,“姐姐还等什么,还要心慈手软吗?这样的女子侍君伴驾,岂非祸害么!”
“段容华,并非哀家有意刁难你,想不到你出身名门却这般没规矩!且不说口无遮拦,对圣上大不敬;只私自出宫这一件事,就足够将你处死!”
“拜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宫了?法律是讲证据的,没证据就是胡说!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下令将我处死呢?”段嫣然眼珠一转,分明狡辩。
“贱人!你怎么敢这样跟皇后回话!”孟昭仪狐假虎威,忽然蹦出来插嘴。
“我在跟皇后讲话,关你屁事啊!”段嫣然狠狠白了对方一眼,恨不能扑过去咬死她!
“段容华,你冲撞昭仪一样是犯上大罪!来人啊,传哀家懿旨,把这以下犯上的贱婢即刻杖毙庭下!”夔皇后勃然大怒,柳眉倒树,长袖一挥,当即定了她的罪。
“皇后息怒……”石遂冷静的身影适时出现在廊下。好在他来的及时,否则她的小命准没啦!
“臣妾不知陛下驾临,未曾远迎,请陛下恕罪!”刚刚还颐指气使的两位娘娘温婉地走下堂前,恭顺的伏地跪拜。段嫣然也将跪了很久的身体,面向他转了过来。
“皇后请起!”言外之意,其他人还得继续跪着。目光扫过段嫣然的脸庞,悠然开口问到:“听说,皇后今早去尚阳宫拿人了?”
“臣妾多有冒犯,请陛下恕罪!臣妾是找段容华过来问话的。”皇后恭谨的顺着眉,跟在石遂身后。
“哦?想问什么,不如问朕好了。”石遂沉着面孔,不露声色,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臣妾尝闻女色祸国!桀专宠妹喜而夏亡,纣专宠妲己而商亡,周有褒姒媚主,汉有飞燕合德为祸……”
“皇后是拿朕与桀纣做比吗?”忠言逆耳,石遂从来就不屑听这种迂腐的说教。只有昏君才近女色吗?所谓的明君也没见谁闲着!
“臣妾一时失言,请陛下恕罪!”
“行了,别绕圈子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
“陛下专宠段容华多日,后宫嫔妃已颇有微词,为使我皇室开枝散叶,恳请陛下能雨露均沾!”夔皇后一口气说完心里话,一脸惊恐的跪等圣断。
他石遂想和哪个女人睡觉也要她来管?简直混帐透顶!只不过对于皇后还是要留点面子的。他石遂向来承认自己“荒淫残暴”,幸得夔皇后深明大意,善良贤淑,由她母仪天下也好掩人耳目。侧目看了看跪在不远处的孟昭仪,终于给满腹怒气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是她搞的鬼吧?他当初终日腻在承恩殿时,也没见谁喊着雨露均沾。他石遂率部逐鹿中原,掠夺汉女五万,禁宫新增女官二十四等,勒令民间20岁以下,13岁以上的三万多女子待选入宫。雨露均沾?他后宫妾婢近万,他到想知道怎么个雨露均沾!
段嫣然跪得两腿发麻,生怕别人把她当成了哑巴。哪管什么见鬼的规矩,只觉得自己有一肚子委屈:“她的话都是骗人的啦J后刚刚定罪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怎么?当着皇帝的面,就不敢说了吗?”
石遂狠狠白了她一眼,示意她立即收声!对面是皇后啊,她看不出连他都要让三分吗?且不说其本身的尊贵,她父亲可是当朝的股肱之臣大都督夔安啊!她非得逼得他迫不得已杀了她吗?
“陛下,这段容华恃宠而骄,刚刚就顶撞了臣妾,现在又来顶撞皇后了!恳请陛下主持公道啊!”
孟昭仪的话音刚落,段嫣然立马指着她鼻子咋呼起来:“我跟你有仇啊!顶撞你?当我吃饱了撑的!要不是你污蔑我私自出宫,姑奶奶才懒得理你呢!”
“住口!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石遂怒喝一声,随即将暴虐的目光转向孟昭仪,“出宫?谁告诉你的?”他出征时明明带着“男宠”,看来是什么人走漏风声了,紧接着问到,“赶问皇后是因此事治罪于她吗?”
“回陛下,臣妾是因段容华犯上顶撞了昭仪妹妹而治罪的。”夔皇后看出石遂分明护短,慌忙解释到,“出宫这样的大事,查无凭证又怎能定罪呢?”
“原来如此。看来皇后是误会了!今早朕在朝堂之上,已下旨擢升段容华为”淑妃“,贵比三公,位在昭仪之上。犯上之罪,实属无稽之谈!”这个段嫣然还真麻烦,每次替她解围都害得他绞尽脑汁。石遂顿感心力憔悴,长长叹了口气,懒懒地说到:“淑妃,还不见过夔皇后!”
正所谓心有灵犀,段嫣然不是一般的识眼色,立即上前恭恭敬敬的伏身叩拜道:“淑妃叩见皇后娘娘!”
“妹妹请起,今后我等同心协力辅佐陛下就是了!”夔皇后即刻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她虽贵为皇后,却深知石遂的宠妾惹不得。宫规礼法是给下人定的,对于石遂又能奈何?他生性骄奢淫逸,宠幸谁全凭一时兴致,谁又能管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