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疼算什么?

秦子尧耷拉着的双手紧了紧,但是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异样,仍然冷淡平稳,一点波澜不起:“你怎么会在这……?”

韩晓庆脸上暗了暗,微微低下头,搓着手指,仿佛无限感慨的说:“人民-币升值太快了,在国内混不下去了,来投奔你了……”

秦子尧背对着韩晓庆,手指在桌子上划了划,有些颤抖,他似乎想敲下去,却又止住了,他端起那杯茶,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才吸了口气:“给你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我会让人护送你回国……”

韩晓庆愣了一下,苦笑的看着秦子尧,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书架,脸色仿佛罩着一层坚硬又淡漠的面具,就好像硬玉的光泽。

嘴唇动了动,她没说话。

秦子尧干脆转过身来坐下,一根一根的抽烟。不知不觉时间一晃,快两个小时过去了,他摁熄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站起来,大力的把烟盒摔在桌子上:“你答应他们干什么,来这干什么,看我出丑还不够吗?!”

烟盒因为力量过大,砸在桌子上刚好碰到了茶杯,茶杯随着撞击歪倒,茶水流了一桌子,有一部分顺着桌子流到地上,滴答滴答的,和钟表的是声音一致。

韩晓庆脸色平静的把茶杯放好,似乎她完全没有站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她转过头,看着秦子尧:“如果你真的……真的想我走的话,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我一定会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在你的视线里出现,我发誓。”

秦子尧身子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晓庆叹了口气,端起杯子,“……我还是先去给你重泡一杯吧。”

说罢,端着茶杯朝外走。

“站住!”刚走到门口,韩晓庆就听到秦子尧的喝止。

她抖了一下,一回头,秦子尧突然把她手里的茶杯夺了过去,然后把那昂贵的瓷杯随手扔在桌面上,这一系列动作快得有些粗暴,韩晓庆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设么,但是终究只是垂下了头:“……我很想你。”

秦子尧愣住,呆呆的看着她,望了反应,心里完全被那句夹杂着委屈和难过的话给弄得软软的。

韩晓庆抬头,看向那个清瘦得有些伶仃的身影,他的眼睛看着她,她望向他的眼睛,秦子尧的眼睛给她一种好像很伤心很深情的感觉,那一霎那间,韩晓庆完全没有思考能力,她扑进秦子尧怀里,扯着他洁白的衬衫哭了起来。

“你干什么抽那么多烟啊,你忘了安沛和是怎么死的了吗,你也想四十几岁就挂掉吗?你死了我要怎么办啊?!你个死没良心的,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内自己跑到这逍遥快活,你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你怎么那么狠心啊?!”

秦子尧任由韩晓庆在他怀里捶打哭泣,他长长的吸了口气,又徐徐的、彻底的吐了出来。他在权利和斗争的巅峰中站立了这么多年,却最终逃不过一个女人的手掌心。

顺着心意抚上她的背,秦子尧将她轻轻拥住,然后一点一点收紧,渐渐的,韩晓庆觉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她稍稍挣扎了一下,却被秦子尧揽的更紧:“我恨你……我快恨死你了……”秦子尧低低的声音带着一种窒息的感觉穿过她的耳膜,透入她的心里。

她不再挣扎,任由那个怀抱越收越紧,终于,在她脸憋得通红的时候,秦子尧放开了她。

他俯在韩晓庆耳边,压低的语调中似乎带着些笑意:“这一次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说到这,秦子尧听不出什么意思的停顿了一下,“--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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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东看着方伟豪,脸色很难看,因为方伟豪正在喝酒,不胜酒力的他一杯接一杯的往里灌,眼睛迷蒙,嘴角带笑。

“总裁。”正东夺过方伟豪又一杯酒,冷静的说:“你不能再喝了。”

方伟豪不在乎的一笑:“你也开始管我了?你也要管我了?”

正东带着不解问:“总裁为什么要在这里借酒消愁,您完全可以去英国把韩小姐抢回来。”

方伟豪嗤笑一声:“你以为英国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在临江的时候护送秦子尧回英国,临走在公司门口,秦洛杉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阿豪,要是子尧出了事回不去,我就弄死你!”

正东面有难堪,知道自己又提到了他的伤心事,于是闭口不言,只是手里依然攥着酒杯。

方伟豪往沙发上一靠,冷笑一声:“爬到今天的位置容易么?你以为我做的这些小动作秦洛杉不知道吗?他只是不在乎而已,为什么不在乎?因为没必要啊。”

忽然,他换了个语调,轻松而愉快的耸了耸肩膀:“不过,也对。如果一个女人的心在你身上,那你什么都不做她都跑不了,可是如果心不在,做再多也是徒劳。我以前不相信,但是现在--信了。”

正东松开了酒杯,他觉得,方伟豪清醒着,倒不如喝多了醉死过去,那样最起码不用这么伤心。

女人,果然是个麻烦的东西,他从来都不喜欢。低下头,正东看着方伟豪泛红侧侧颜,他不死心的问了句:“总裁要放弃了?”

“放弃?!”方伟豪提高声音,那语气里还带着笑:“我从来没有开始,何谈放弃?”

正东迷糊了:“那总裁这些日子呆在韩家跟韩母搞好关系是在做什么?”

方伟豪没说话,冷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酒杯。

忽然,正东惊呼一声:“总裁……”

方伟豪愣了愣,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桌子,用力之大,指甲已经深深没入了实木的门框里,随下几道清晰的痕迹。

“没事。”他脸色冷淡的松开手,看都不看一眼:“这点疼算什么……”他抚上胸口,“我输在,我没有一个显赫的家世,没有不顾一切的资本。”

他要顾着妹妹,他要顾着母亲,他能做的,除了放弃,还有什么。

再一次喝起来,正东没有阻拦,默默的站在一边凝视着他。

不远处,钱倩倩擦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的看着把自己当成酒罐子的方伟豪,忽然,她对酒保说:“给他把酒换成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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