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这样,最近老有人半夜在太仆寺游荡,惊病了不少马匹。”

“没抓住?”

“根本不行,他们来去都是飞檐走壁。”

杜兴言见涂上去的药膏都干差不多了,便将压着舌头的木棍放开。

裴勤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

“而且我看他们样子,感觉和最近盗窃店铺的贼人是一伙的!”

杜兴言心寻思这贼人不可能傻到去太仆寺偷啊:

“太仆寺……也没啥能偷的吧?”

“太仆寺再不济也是个吃皇粮的机构,鬼知道他们看中了什么!”

杜兴言也是个一点就通的人,当即会心点了点头——

如果哪天皇帝突然下一密诏给太仆寺,让他们即日起,大量繁育、训练马匹。

那就得想想,他老人家是不是要对哪动兵了!

而且根据马的种类,也大概能猜出皇帝的重心在哪——

大宛马适合草原。

突厥马,则是对应边关。

若多训矮脚马,说明重心山地。

“话说杜老板,你店铺就搁朱雀大街,就没出一点问题?”

“可能……”

水云间确实没出任何问题——

贼人都有来去无踪的本事了,那说明背景不小,但凡打听一下,就知道水云间有江湖背景。

犯得着过去白给么?

“可能店里确实没什么值钱的吧,再者,他们偷了香也没用啊。”

“那倒是……”

“最近这贼人闹得凶,你这弼马温,还是在家里躲着点,省的被拐了去!”

“杜老板,你这是看不起我?”

“哎呀,这都要你看出来了?”

“你丫……”

“上次争斗也没分出个胜负来,要不咱们挑个日期,再比试比试?”

“好啊!”

见裴勤上套,杜兴言心里乐开了花——

好啊!下次见面的理由找到了!

陈柒心想这杜老板莫不是看他家爷弱弱的样子,真以为好欺负了吧?

再加上他们二人第一次发生打斗的时候,陈柒不在现场,所以并不知道杜兴言的本事,赶紧拉过对方:

“那啥……我家爷是武举出身……杜老板您还是算了吧。”

“武举?你?”

杜兴言上下扫了对方一眼——

大堂的武举考试,除去一些兵法知识外,还有六项: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

但必须满足一点——身形魁梧。

可裴勤怎么看都无法满足这点:

“哪一年的?”

“贞元十三年……”

陈柒话说一半,却被裴勤突然打断:

“陈柒,现在可不兴谈武举!”

“好,好吧……”

裴勤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了大运。

他年纪能报考武举那年,正好撞上最后一年。

因为贞元十四年的时候,谏议大夫田敦就建议将武举废除。

理由是认为武举人拿着弓箭出入皇城,极有可能影响皇帝的人身安全。

巧的是,太子李诵当时正有心结交天下英雄豪杰。

这叫李适怎么不忌惮?

立马就准了废武举的事情。

那些辛苦备考的武举人肯定不干,咵咵往外骂啊!

李适知道了面子上也挂不住,毕竟是皇帝嘛,哪能这么容易承认自己错误?

干脆禁止百姓谈论关于武举的事情。

杜兴言见裴勤不让说,还以为他是名次不高,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多提。

结果回去一查才知道这货中的居然是状元!

这着实给杜兴言听傻了,心想这裴勤体型看起来也不咋魁梧啊?

外貌这关咋过的?

一看详细成绩,麻爪了——

好家伙!

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这四项几近满分!

18岁啊……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小郎君于校场策马拈弓,一箭正着金榜之首!

杜兴言想到这里,突然就后悔自己来长安来晚了。

如今是贞元十九年,往贞元十三年倒,已经过了六年。

六年前……自己在干嘛呢?

哦对!忙着继任教主呢。

同时也奉了父亲的遗命,大扫南部八十一教。

之后三年,有些小教派听到杜兴言要来这里逛逛,当晚就搭散伙饭。

一时间,江湖上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位一继任就横扫江湖的少年教主,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魔头。

但众人万万没想到,杜兴言平完南部后,直接留下一纸书信跑了——

拜拜了您嘞!老子逍遥去了!

辅佐杜兴言的夏掌事也是当机立断,把桌子都拍断的那种——

逮!跑天涯海角也得把教主给逮回来!

啥?他要留长安快活?

没问题!

远程办公,安排!

话归正题,杜兴言确认已经没有其他要涂药的创面之后,便将手上的工具都递给陈柒。

离开之前,回头朝裴勤笑了笑:

“对了,我明天让人拿几两安神的香送去太仆寺,你这坚果是肯定不能吃了,要真觉得烦,就点点香吧。”

经此一事,裴勤对杜兴言的态度转和不少,第二天走上临走之前还没忘与对方辞行。

至少在裴勤现在看来,不管是季淳还是杜兴言,都是特别温柔的人。

哪里知道这俩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杜兴言走出房间之后,脸上的笑容骤然收起——

“只有两个?”

“是的。”

“你们最好查仔细了!”

“属下确定,从他们身上搜出赃物,正好能对上丢失的数量。”

说罢,引着杜兴言去查看赃物——

好家伙,真会挑呢,全是名贵药材,其中不少还是季淳用来炼毒!

这也就是胡大夫为什么把所有人都拦在药铺的原因——

昨天有药童汇报店里出现可疑人物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清点药材。

结果发现少了好多带毒的药,慌的一批。

药被偷了倒无所谓,就怕万一给谁投了毒,客人大晚上搁家里嘎嘣断了气咋办?

怎么说也得留院观察一夜。

“主子,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丢去城外喂狗。”

杜兴言一是了解江湖团体睚眦必报的脾性。

二来觉得审讯太麻烦了,放出去钓大鱼又嫌浪费时间和人力。

干脆直接给人干掉,他就不信这俩贼人同伙不来寻仇!

第二天报案,药铺里的人也都是统一口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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