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药店生活
本来还想捉弄一下他的张娟和林小雨，发现自己段位远远不够，只好识时务地放弃了整人计划。当然，也不用再担心乐眩眩的疯狂报复了。
团圆的渴望常常让漂泊在外的游子热泪盈眶，来自全国各地的几个年轻人，在这样一个万家团圆的夜晚，用大朵快颐寻求着温暖，用欢声笑语驱赶着乡愁。
大家吃吃乐乐，不知不觉就迎来了新年的钟声。
这天晚上，所有人都没有回去。三房一厅够宽敞，二男五女还是住得下的。
一年到头就三天假，这三天还过得特别快，一不留神，就过完了。
大年初四，在一阵热闹的开工鞭炮声响完之后，药店的六个员工两个老大，一起踏入了店门。
领完开工红包，同事们各就各位，新一年千篇一律的工作又即将开始了！
等老板和老板娘离开后，黄小文神秘兮兮拉过乐眩眩：“眩眩，我向你请教个问题。”
因为是休假后第一天上班，乐眩眩心情比较轻松，也就没有平时的不耐烦：“问吧问吧，只要是我能解答的。”
黄小文脸红了红，支吾了半天，终于开口：“那个，我想问一下女人的安全期是怎么回事？”
“什么！”乐眩眩声音陡然升高，吓得黄小文一下跳得老远。
彭艳和林小雨赶紧围过来：
“什么事？”
“什么事？”
“你们自己去问问，刚才黄经理问的是什么事！”乐眩眩没好气地说。什么人嘛！这种问题也可以随便问出口，真不要脸！自己真要关心不知道上网去查？
矛头立即指向了黄小文，在彭艳和林小雨百般追问下，黄小文终于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两个女同事听完黄小文的话，并没有很大的反应，林小雨甚至坏笑着问黄小文：“经理，你问这个问题有什么企图？老实交待！只要你说实话，我一定知无不尽，言会必答！”
乐眩眩在一旁连连摇头：这就是专业与非专业的区别！卫校毕业的学生，对这些本来敏感的问题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就像一个老是动刀子的男外科医生，久而久之，看到女人的裸体也会毫无冲动，心里唯一想的就是从哪里下刀。
大家以为黄小文多少会回避一下这个问题，没想到他用看似神秘兮兮实际得意洋洋的态度，朝对面手机店一指：“看到那个新来的小妹了吧？怎么样，漂亮吧？”
大家连连点头：那个新来的小妹犹如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清纯可爱，美丽迷人，在对面上班的第一天，就让药店的全体成员惊为天人，老板甚至还想重金挖过来撑门面。
“过年前她向我要了电话号码，我准备一个星期内搞定她！”
啊？众人叹了一口气，无比婉惜地朝对面看了看——这是什么世道啊！如此美女居然看上这种男人，还有没有天理呀！
林小雨听完了八卦，面无表情地朝黄小文招了招手，等他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便用小声却足以让大家都听到的声音说：“经理，你刚才问的问题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对于女人来说，根本没有绝对的安全期！”
药店里一阵哄笑！
一整天，黄小文都苦着脸，站在计生用品的柜台挑来挑去，众人无不恶寒！
药店斜对面有家旅馆。
面积不大，四层，却一向门庭若市。至于原因，便是旅馆窗口永远透出粉色的灯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标志，代表着金钱与肉体的交易。
这家旅馆之所以生意兴隆，就是因为住在里面的女孩子，经常都是新鲜面孔。
药店的同仁们，常常都会看到一些活生生的表演，比如现在正在上演的一幕——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孩，正被两个大汉围在街边训话，女孩捂住脸，肩膀不停地抽动。过了一会，大汉走开，进了旅馆，另两个熟悉的面孔立刻走出来，围着哭泣的陌生女孩，不停地劝说。再过一会，两个女孩走开，留下那个陌生女孩在原地哭泣。半个小时后，陌生女孩自己走回了旅馆，一个小时后，一个熟识的女孩带着陌生女孩来了药店，买走了两盒避孕套。
相同的事情，看在每个人的眼里，滋味各有不同。
药店的四个女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总是心酸叹息。因为她们可以预计，接下来不用多少日子，那个陌生面孔就会变成熟悉面孔，直到有一天，面无表情地来买避孕套，两天一盒，甚至一天一盒。
坐诊医生张家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己是有儿有女的人，明白父母疼惜子女的心情，那些女孩子也有父母，要是她们的父母知道发生的一切，该会有多么震惊和难过？
至于黄小文，看到这样的情况，一般是两眼放光、口光长流——新来的姑娘总是水灵些，得找个机会上门去光顾一下生意……
药店是个不起眼的地方，却近距离地接触着芸芸众生，也正是因为这样，乐眩眩和自己的同事，才有机会看到众生百态，看到社会丑陋的一面，进而更加珍惜自己的人生。
下午的时候，一个纤细并苍白的身影进了药店。
不用她开口，离呼吸道类药物最近的张娟递给她两瓶联邦止咳露，离心脑血管类药物最近的林小雨给她包了两粒**。
众人习以为常，或者说早已麻木不仁。
人家选择了一条那样的道路，作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又能说什么呢？
**及联邦止咳露现在都是受限制的药物，但是在2003年以前，在那样一个偏僻的小镇，山高皇帝远，是没有人来管这回事的。
**属于安定类催眠药物，有显着的镇静、催眠作用，作用机制与地西泮相似，但与地西泮相比，其催睡作用强45倍；也正因为如此，这种药物被特殊人群用于**替代品。当那些吸毒人员没钱买毒品时，就吃这种药以缓解毒瘾。
乐眩眩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如鲜花般娇艳的女孩，一开始喝联邦加可乐找激刺，到后来开始吸食毒品，没毒品就买**，后来突然就消失了。女孩消失了一个月，她的同行到药店打消炎针，才向大家透露——一个月前，那个女孩猝死在旅馆的床上。
乐眩眩听得背后直冒凉气——曾经那么鲜活的生命！说没有就没有了，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扫除黑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