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朱小妹坐在沙发上，目光紧紧地盯着茶几上放着的那杯水。那是一只透明的玻璃杯，有着圆圆的杯身，杯脚也是圆圆的，而且很厚很厚，从干净清澈的开水中可以清楚地清淅地看出，那圆圆的杯脚里藏着的那个浅浅的花纹，是一朵妖艳欲滴的玫瑰，有着水晶的晶莹。

水，已经凉了。怎么这么快就凉了？刚才还冒着一层薄薄的热气，徐徐地上升，一缕接着一缕，宛如一层飘渺虚无的轻纱，静静地萦绕在她的面前，那是她手心里长出的腾蔓，缠绕了一头的思绪。

他打开冰箱，然后淡淡地望着她一眼，“你要喝着什么？”

“酒！”她并没有看他。

“晚上不要喝酒，不然第二天起来会头痛！”他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她的面前。

“谢谢！”她依然声音轻柔，细微得如同蚊子。

“我先进洗澡了！”

听到他的脚步离开后，她就静静地望着茶几上他倒给她的这杯水，热气腾腾的水。她看着水凉的，从热气腾腾直到冰冷。她抿了抿干燥的唇，松开，又抿。其实她很渴，很渴很渴，她想喝东西，但不是水，比方说酒，浓烈而又甘醇的酒，让人有一种一醉方休的痛快。

当然，水也有水的特点，它清冽，很洁净。望着那纯净灵动的水，朱小妹感觉自己也成了一滴水。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连这杯水也静悄悄的，只有卫生间里不断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她屏气凝神，端端正正地坐着，宛如一个客人般。

门“吱”地一声响，缓缓地开了。她的心跳也随着这一声响而漏了一拍，变得狂乱而又急促。

他踩着人字拖“趿、趿、趿”地走里面走出来。一袭白色的裕袍，微微裸露的好看的锁骨与强壮健美的胸膛，湿漉漉的头发还悬着一滴滴晶莹而又透亮的水珠，大滴大滴的水珠往下掉，落在他的白皙的颈脖与裕袍上。他一边拿着毛巾擦头，一边走到沙发边坐下。

“喂，你怎么可以在我前面穿得这么暴露？”朱小妹一见到他，立刻用手遮住了眼。

“暴露？”陈子俊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疑惑地望向她，这个词可真有趣。他浅笑着走过来，“你在家不是这样穿吗？”

“那也没像你这样招摇过市？”朱小妹见他靠过来，不由地向后挪了挪身子。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招摇过市的？”陈子俊见她这副样子，便又将身子向前挪了挪。

“不管怎么说，我从没像你这样衣冠不整！”她闻到了他身上那淡淡的柠檬草的沐浴露的味道，那浅浅的清香让她迷恋。朱小妹立刻换了一个座位。

“那你这样叫不叫衣冠不整呢！”陈子俊坐在小沙发的坐柄上，一手放在她柔弱的肩上，附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并随势解下了她衣服的一枚钮扣。

他的声音很细很轻柔，像晚风幽幽地吹在树叶上般，落在脖子上，微湿，软软的，酥酥的，朱小妹脸红到耳根，像被麻醉了一样。

“无耻！”愣了三秒钟，朱小妹才回过神来。此时他已经解开了一枚钮扣。朱小妹拿拿起怀里的抱枕砸向他。

“看你紧张成这样，我只是先给你预习一下而已。快去洗澡吧！”陈子俊起身离开。

他看到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盯着那杯水，看上去很安静。可安静的背后总是隐藏着种种不安与恐惧。因为她的唇一直都在紧抿，松开，又抿。一双手交握着，紧紧地握着，两个拇指一直不停地相互掐着，从他去洗澡的时候是这样，洗澡回来还是这样。

“我不去！”朱小妹冲着他的颀长挺拔的身影大喊。

“是你自己洗，还是要我陪你洗？”陈子俊转过身来，戏谑地笑着，宛如一朵邪恶而又妖绕的黑玫瑰。

“我自己去！”朱小妹见他这副邪恶的表情，急忙跑去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