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06
夏烬尘一身夜行装站在他面前,表情凝重,褐色的瞳眸虽是波澜不惊,可眼底的慌乱依旧是逃不过夜尘的眼睛。
他知道,他是为觅月而来。
“怎么,你打算就让我站在门口,让别人以为是刺客?”夏烬尘淡淡开口,也不待他反应便径自进了屋内。
今日他之所以会这身装扮,就是为了能避开太后的耳目,来见夜尘一面,要把事情问清楚。
取下蒙在脸上的布,夏烬尘坐在桌边巡视了一遍屋内,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觅月是不是不被太后抓了?”
夜尘看他今天如此谨慎,这个算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他却要和他反目了。
想到刚才的那张字条,想到太后的所作所为,夜尘心中就是一阵心寒。
夏烬尘见他不说话,只是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一定有事相瞒,不免更加着急,“你母后现在已经公然和我作对,我不想为难你,但是如果她拿觅月做威胁,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说道觅月,夜尘心中更加心寒,如果夏烬尘知道因为太后而导致他们失掉孩子,他一定会立即冲过去杀了她。
“再问你一次,觅月是不是被太后抓了,被关在哪里?有没有对她做什么?”夏烬尘再没有了刚才的平静,近乎咬牙切齿地问出这些话,如鹰般锋利的眸子盯着夜尘,等着他的回答。
紧握着拳头,夜尘也直视着夏烬尘,想起那张字条上的字,想起他母后的狠心,想起失去孩子的觅月,想起她伤心和无助的表情……
想完这所有的总总,夜尘才开口说话。
两个人从天未亮谈到清晨……
*
明月宫。
太后坐在榻椅上,听着下人的禀告,脸上又露出笑里藏刀之色。
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几乎已经是站在她这边,而那些小部分不肯妥协的人和武将,她都已经抓住了他们的亲人做威胁。
只要等明日一到,夏烬尘上早朝,所有人便逼他退位,将皇位传给夜尘,那个时候她就是正真的太后,真正的皇帝的亲生母亲。
再也不用看到夏烬尘在这个世上,她心中顿觉舒畅,那个女人的儿子,那个从小被她夺取光芒,从小被人宠爱的姐姐当年死在她手上,她真悔恨当初没有把夏烬尘一起杀了,乃至自己居然隐忍了这么多年。
明日,终于就是翻身之时,她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她和她的儿子才是万人敬仰的,那个夺取她光芒的姐姐和这个皇帝侄儿根本就是窝囊废,当年的先皇是瞎了眼,才会眼中只看到他们,而一直忽视着在自己和夜尘的存在。
现在,一切终于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觅月是她最后的王牌,如果到时候夏烬尘不肯妥协,就算他没有势力,但他还是有人心的,所以觅月是对他最后的威胁。
想到过了今日,她就能达成多年的愿望,太后终是忍不住,狂妄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明月宫内,听得人惊悚无比。
皓月宫。
夏烬尘站在木窗前,静静发呆。
此刻的他,卸下了失去觅月的焦躁和慌张,心绪突然安宁下来。
明日,就是关键时刻。
他知道,太后已经做好了准备串通群臣要将他赶下皇位。
即使,所以人都不站在他这边,即使,大家都身不由己,即使,大势已去,可他依然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突然这么地渴望自由,正如当初觅月向往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幻想着觅月以后的未来,夏烬尘脸上竟然有了笑意,这让始终站在一旁的陈总管颇为不解,他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夏烬尘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安静地让人心悸。
或许他的心中另有打算?陈总管猜测,他知道夏烬尘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此刻看他沉着冷静,更是增添了几分王者风范,他天生,就是有这份生而为龙的猖狂,谁也夺不去。
第二日。清晨。
晨光熹微,天雾茫茫,朝晖穿透薄雾,蒸发在空中,渲染出层层颜色,让这个早晨更显得神秘莫测。
夏烬尘一身银色龙袍,像往常一样走向大殿,坐到龙椅上,而所有群臣今日都早早前来,等候这一场“政变”。
他的气势,他的猖狂,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都无人可挡。
“云王到。”随着一声内监的通传声响彻整个大殿,所有人的心都骤然紧张起来,看着夜尘一步步地走入大殿,他今日一身墨色长袍,掩去了平日的清雅高贵,此时的他,身上也散发出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夏烬尘看着他进来,幽暗深邃的褐色瞳眸慢慢凝聚着一股力量,嘴角微扬,笑得冷魅。
……
明月宫。
太后一直在等待着最后的消息,她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甚至有些紧张,隐忍了十多年,等了十多年,终于要实现她的心愿,最重要的是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可以让夏烬尘死,这一切都她来说都是兴奋剂,兴奋地她坐立不安,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慈爱和端庄。
“启禀太后,启禀太后……”贴身奴才的声音传来,比她预期地要早了半个时辰。
“怎么样?”太后站起身来,她今天故意派自己的贴身奴才去伺候夜尘,目的就是能第一时间回来通知她结果。
看着她的奴才一脸喜色,她整个人都开始激动地有些颤抖。
“只等您过去。”内监恭敬地说道。
太后迈开步伐,她今日特意选了一件绣着金色凤凰的宝蓝色锦服,领口和袖摆处也以金丝点缀,头戴精湛的艳丽头簪,整个人雍容华贵,炫目非常。
脚下步伐加快,被她的奴才搀扶着,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极快,她等这一天太久,乃至于激动地都没有发现她身边的奴才眼底隐藏的不安神色。
金砖铺地的豪华大殿,太后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看向那把九龙金漆宝座,是的,她的儿子夜尘就站在宝座前,而所有人都在向她行注目礼。
缓步着走过去,这个时候她还不忘了她走路的仪态。
只是慢慢地她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脸上维持地那份虚伪笑容开始僵硬。
群臣的眼中根本不是万人敬仰的目光,那分明是仇恨的,笑话的,鄙夷的。
连那些串通好的文臣,威胁过的武将都用同样的眼光看着她。
太后定住脚步,收回心中的雀跃,开始搜索一个身影,她终于开始找回她一贯的冷静,她不相信她就这么输了,她要找到夏烬尘,她要知道结果到底是什么!
“来人!将太后拿下!”铿锵有力的命令声,震动了每个人的神经。
夏烬尘走出一步,其实他就站在夜尘的身后,只是太后的视线刚好被夜尘挡住了夏烬尘的身影,所以她才会以为他被抓了。
“谁敢抓本宫!”太后冷笑,巡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事实上,她已经慌了,看到这些人仇恨和鄙夷的眼神,她已经知道事情并不是向着她想的发展,只是她需要强装冷静,那些人的家人还被她威胁着。
“夜尘,你没有按母后说的做吗?”太后将目光转向她儿子,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局面正是她儿子和夏烬尘精心策划的。
“母后,放手吧。”夜尘深叹一口气,看着殿中央站着的她母后,带着些许歉意说道。
“你出卖我!”听到这句话,太后再执迷也能明白夜尘的意思,看着她自己的儿子竟然站在仇人那边,太后突然大笑起来,苦涩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大殿,听得不少人心中打颤。
笑声停止,太后带着残忍的目光看着每个人,“今天本宫败了,你们的亲人也别想活着。”说完再次大笑起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无奈之意。
“太后,您不要再执迷不悔了。”一位将军突然站出来说道,“你威胁的人已经被皇上救了。”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皇上他用了同样的方法来牵制我们,太后,放手吧。”一位老臣也站出来劝阻太后。
太后眼睛直直地瞪着夜尘,这一切都是他出卖了她,否则夏烬尘不可能知道哪些人被威胁,哪些人被收买,详细的名单只有夜尘知道。
“哈哈哈哈……”再次放声大笑,这次的笑中却带了眼泪,“夜尘,你居然出卖母后,哈哈……你出卖母后!”
“太后勾党结派,私下揽权,意图造反,来人,给我拿下!”夏烬尘不耐地命令道,继而走下龙台,走到太后身前,看着她充满仇恨的眼,更加痛恨,“你杀了朕的母后,你死一万次都不够,若不是夜尘为你求情,不管你是不是太后,朕都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太后震惊,“你说什么?你母后……”
“朕的母后就是你杀的,这些夜尘都告诉我了。”
“什么?”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也走到她身前的夜尘。
“德弑!当年烬尘的母后留下字条在她贴身侍女的发簪里,母后,为了杀人灭口,林鹤儿是你派人杀的,再嫁祸给觅月,对吗?”
看着儿子的责怪,看着夏烬尘的仇恨,看着周围所有人愤怒的眼神,她似乎觉得这整个大殿之上都充满了嘲笑的声音,嘲笑她的失败。
“是又怎么样?那个女人她该死,她该死,你也该死,你也该死!”太后突然发狂,阴冷地边说边笑,最后竟然像发疯似的扯住夏烬尘的衣服大叫,“你也应该死!你应该死!”
夏烬尘推开她的拉扯,看着她头发凌乱,眼神涣散,简直像个疯妇,不耐地命令道:“立刻将太后打入天牢。”
“哈哈哈……夏烬尘,我失败了,但是你永远也别想见到觅月。”太后被人拉扯着,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夏烬尘和夜尘同时一惊,“觅月!”
此时,被夏烬尘派去营救觅月的死士也回来复命。“启禀皇上。”
“如何?她人呢?”夏烬尘见觅月没有跟来。
“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只留下……”
“只留下什么?”夏烬尘急道。
“只留下一件血衣。”死士说着把那件满是血迹的破碎婚纱递给夏烬尘。
接过婚纱,夏烬尘心如刀割,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匕首插入他的心脏,“觅月不见了……”夏烬尘呢喃着向明月宫奔去,夜尘也紧跟而上。
PS:不出意外,明天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