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晴4
“又是你。”苒苒咬牙道，“宁儿，我记得你向我保证过。”
宁儿低垂着脑袋一直不肯抬起来，她走到对方的队伍里，喃喃道：“宁儿始终都是公主的人。”
苒苒握紧的双拳不断颤抖着，“我早该除掉你！”
“你不过也是利用我。”宁儿冷静地回道，“这一路上，你哪一回不是利用我照顾宛晴和你自己？自从公主背叛你以后，你什么事儿都暗自和宛晴交代，却从未知会过我一声！就连现今你留下我，也无非是想我在突发状况下能为你们挡一剑罢了！”
苒苒被她指责得无话可说。
“宁儿自小在宫里头长大，这些人情世故不是不明白。姑娘也是为了自己人，没有错。但是姑娘却不明白宁儿的苦处，公主毕竟是皇上的亲妹，而宁儿始终都是公主的人……”
“可是，你家公主的亲兄却如此待她，你为何要背叛我们？这可不是阿猛汗的威胁吧？”苒苒不解地道，“无论你是否不满我对你的态度，但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姑娘恐怕不知道，”宁儿抬起头，面无表情，“皇上早已下令原谅公主，也愿意想办法找阿猛汗弄到解药，只要奴婢愿意弃暗投明，也可以继续回去服侍公主。天下之大，毕竟还是天子最大。姑娘，您就醒醒吧！”
苒苒无力地倒退了一步，药力发作得不快，却很成功地使她虚软地往下滑，玉绝尘伸臂揽住她的腰身，自己也忍不住向旁趔趄了下。
身边的侍卫们也相继倒下，只有李统帅扶着桌沿站着。
“绝尘王爷，还是不要做垂死的挣扎了，跟咱们回去复命吧！”那说话的一人走上前来，玉绝尘却反手一挥，暗器出手，对方猛然一跳，身后的人皆拔剑而起！
一旁瘫软的李统帅忽然也拔剑而起！原来他方才一直在暗暗地用内力将自己的酒气逼出来，玉绝尘同样也是！
虽然吸收了许多药力，但逼出来了许多酒，也使得自己有些力气。
玉绝尘将苒苒塞进桌下，自己则抽出短剑应敌。
苒苒在桌下只听见兵刃相接的声音，是那么残忍且无情。
明明是两兄弟，曾经一起上课，一起玩耍，一起上朝的好兄弟。
如今，却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皇族里是没有真情的。”她犹记得当初玉兰公主的思想，她还信誓旦旦要向她证明，她以为自己成功了。但事实上，感情并不仅仅指的是爱情，还有亲情及友情。
“唔……”
她听见李统帅不支的声音，以及玉绝尘吃力的粗喘声。
“啊——”宛晴的尖叫声是最后的导火线，苒苒再也无法躲在桌下，她冲了出来。
“宛晴——”李统帅叫道，飞身到她面前保护她。“你做什么出来？！”
“我听到不对劲的声音……小姐小心！”她对苒苒吼道，她的眼里只有苒苒。
苒苒回过头，只见玉绝尘扑了过来将她护在胸前，而自己则咬着牙挥剑打斗。
“快回去！”玉绝尘吼道。
“可是……”苒苒看着对方那么多人，早已摆好的阵型犹如天罗地网，她有股绝望的感觉。
“你和姑娘一起！”李统帅将宛晴护在怀里，移到玉绝尘身边，想要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塞进桌下。
却在那一瞬间，玉绝尘的左臂被一人暗袭，划开一道鲜红的伤口。
苒苒正欲惊叫，却见宛晴弯下的腰突然直起来，飞扑到自己身上——
“不要——”
耳边的刀剑声骤然而止，宛晴就像慢动作那般，缓缓地倒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也慢慢地跌坐在地。
“小姐……小心……”宛晴支离破碎的嗓音传入耳中。
宛晴身上还着有鲜红的礼服，那颜色比先前的更加鲜艳了。
宛晴也痴痴地笑了，她轻声道：“奴婢之前一直……忘记……告诉小姐，其实……奴婢……是真心的……喜爱……小姐……”
“我知道……”苒苒眼里漾起水花。
“您不知道……”宛晴的眼角突然滑落晶莹，“尹公子……李大人……都是……假的……”
苒苒愕然。
“奴婢……喜欢……小姐……”她笑着哭了，“请不要……鄙视奴婢……奴婢……只是……”
“宛晴……”苒苒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小姐曾与……公子讨论牡丹……所以……小姐希望奴婢喜欢李大人……小姐会安心……奴婢争回李大人……爱上他……嫁给他……小姐才会……开心……”宛晴破碎的话语，却拼凑出一个令人心碎的事实。“可惜，奴婢无法……达成……小姐的……心愿……婚礼始终……唔……”
苒苒眼前突然浮现宛晴曾经的种种，她对自己的关心，曾多次的舍命相护……
“我……这……”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散落一地。
“奴婢……遭天谴了……不该喜爱小姐……”她苦涩地笑了，“奴婢……不后悔……”
原来，牡丹簪花是给她看；原来，醋意是为她有；原来，爱情是因她而起；原来，争得李统帅也是为她安心；原来……她对其他人，都是移情，只有对苒苒，是真情。
“宛晴，你真的好美。”苒苒忽然笑了，那笑容好凄惨，“瞧你，脸上都弄脏了……”她抬手去擦拭宛晴脸颊上的血渍，却越擦越脏，最后竟犹如两道血泪挂在两边。
宛晴打破常理的告白倒令所有人都怔住，那群袭击者竟也都暂停下动作！
李统帅脸色死灰地瞪着宛晴，宛晴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愧疚地望向他：“大人……是奴婢对不住您……”
李统帅没有言语，只向后猛退两步。
“奴婢偷听到……小姐与王爷的谈话……所以……奴婢努力地……喜欢李大人……”宛晴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又看向苒苒，眼里不再隐藏半丝情意，“请……不要忘记奴婢……小姐……我最爱的小姐……”
“不会……我不会……”苒苒用力抱住宛晴瘫软的身子，感受到她的气息逐渐减弱。“瞧你，总是让你休息，你不肯，现在累了吧？”悲伤染上脸庞，“傻丫头，你没有错，你没有……是我错，竟然没有发现……”
宛晴隐藏得太好了，好到该死的令人措手不及！
“小姐……”宛晴用最后的一口气，抬起血迹斑斑的手，抚上苒苒的脸颊，嘴唇。“爱……你……”
那只并不滑腻甚至有些薄茧的，娇小温暖的手，终于，虚软的落下。
“宛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