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侍卫洛砚·疑云重重
大雪一夜一夜的不停歇的落着,天空中的候鸟成群结队的飞过。
冬日降临的太久,忘记了过去的时间里,没有瑶晔,自己是怎样度过。
城楼上的风静默的扬起锦袍,彻骨的寒冷将他惊醒。睁大双眼,望向已经被积雪覆盖的马蹄印,仿佛还能看见白衣胜雪的瑶晔绝世的容颜,笑着与自己道别。
“秦将军,皇上召你进宫觐见。”
正陷在回忆里,嘴角扯起一丝无奈的笑,不远处身着铠甲的将士粗犷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他平视前方,遥望远处那片被大雪覆盖的桃花林。花苞在大雪的覆盖里竟悄然的败落了,风一吹,顷刻间便掉落下去。
破碎了一地之后,残忍的将一切美好毁灭掉了。
秦兆熙叹了口气,转过身,默然的瞥了传话的人一眼,踩着积雪,疾步离去。
而……
王宫,御书房。
林梦溪依旧一袭青衣,未曾经过内官的通报,便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雪,一边抬起头,望向安静思索的帝王:“大哥,这么召见我们,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风扬在阴冷的寒风里抬起头来,放下手里的书,雪白的裘衣上,一朵牡丹花耀眼的盛开着。
蹙眉,风扬的目光,在那一刻穿越林梦溪,望向他身后:“三弟还不曾来么?”
林梦溪躬身行礼,继而点了点头,一贯的淡漠神色:“嗯,我派人去找他了。”
风在呼啸着走过去。
风扬蹙着的眉缓缓的舒展开来,他万般复杂的望了林梦溪一眼,下定了决心开口:“二弟,想必七谋士国的前身,你也曾听过罢。”
一贯沉稳而内敛的林梦溪,一直守护枫琉国的铁将军秦兆熙,是他在这样险恶的宫廷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因为他们是曾经陪伴他夺天下,同生共死的兄弟。
兄弟啊。
林梦溪安静的低着头,瞥了一眼风扬方才拿在手里的书,不明白风扬为何突然说了这些话。
但抬起眼睑时,还是在窗外飘飞而去的落雪里,回应了风扬:
“当然。”
雪在飘飞过去,孤鹜在天空里哀鸣。
风扬袖口的牡丹花,灿烂开放着,有些刺痛了林梦溪的眼睛。
微微的皱眉,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风扬,这个而今高高在上的人。
原本只是一个温融而寂寞的人,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是需要每时每刻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多疑皇兄的迫害,想要安然的过完这一生。
可……
遇见了上官玉颜之后,他竟开始有了与皇兄公然针锋相对的勇气。
盛气凌人,锋芒毕露。
直到上官玉颜死之前,他并不曾真的有过谋反之心。他与那个人,毕竟是亲兄弟,他只是希望,那个人能好好对待自己心爱的女子,只是希望自己心爱的女子能够过得好一些。
但,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那个女子终究在受尽了欺凌以后,独自离去了。
留下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独自痛苦了这么多年。
“昙氏一族被灭门之后,这么多年来,都风平浪静。”还未回过神,风扬的声音,早已经从另一侧传来,“可就在前几日,我听说,昙氏余孽,在百年之前,并没有完全清扫干净。”
说话间,风扬已经从林梦溪的目光里看出了什么,低头瞥了一眼袖口的牡丹,蓦然想起那个女子最后离去时嘴角的笑容。心,微微的疼。瑶晔的脸,又在牡丹花里显现出来,笑着与他对饮,下棋,说话。
那样的笑颜,竟是与玉颜那么相似。于是,再次鼓足勇气,重新对上林梦溪疑惑的目光:“那个洛砚,似乎就是昙氏后人。”
那句话一出口,如晴天霹雳般的,林梦溪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眉间,浅浅的沟壑如同无法逾越的鸿沟。里面隐藏的,亦是对瑶晔的担忧:“洛砚么?大哥,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凭猜测臆断。”
若是洛砚是昙氏后人,那么瑶晔岂不是,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抿嘴苦笑,读懂了林梦溪担忧的风扬,抬起头,望着门外厚厚的落雪。眼眸里,顿时涌上了茫茫的大雾。
随着那些历史记载而来的,是几百年前,那一幕幕的往事:“在枫琉国的历史上记载,臧玉国的开国皇帝慕容昭夜最爱的一个妃子,叫做昙夜。她是昙氏一族的人,手上有一朵昙花。”踱步,风扬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落下的白雪,“那是昙氏一族的标志。洛砚的左臂上,也有一朵类似于昙花的印记。玉芊救了他的时候,他浑身是伤,我去看他,玉芊正在帮他包扎伤口。那朵昙花是血红色的,极为显眼,我便注意到了。当时他伤势很严重,不知道能否醒来。等瑶晔走了之后,我仔细琢磨过,也翻看过史料。”
眼眸里,大雾未曾散去,风扬的笑容,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脸上:“在史料的记载里,也有过这样的说法,说昙夜死了之后,慕容昭夜将昙氏一族屠戮殆尽,却惟独放过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性格脾气与昙夜极为相似,为了完成昙夜生前未曾完成的愿望,慕容昭夜将这个女子,赐婚与付歆,也就是而今旭阳国的第一代皇帝。”
原来,无论是多伟大,多刚强的人,面对自己挚爱的人,都会变得无比脆弱。
林梦溪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静静的听风扬说着,眯起眼睛,暗自思索着什么。
远方静默的伫立在大雪中的楼阁在诉说着什么,无比悲凉的。
风扬依旧在回顾那些历史:“可是那个女子性格极为刚烈,加之付歆心里忘不掉昙夜,她便自己提出去冷宫。结果,在一个寒冬,一把大火,将那座冷宫烧毁,昙氏血脉从此断了。”说罢,低眼望林梦溪,见他的目光穿越过落雪,茫然的望着苍穹,接上风扬的话:“可据后人猜测,那个女子并未在那场大火里死去。而是付歆使的障眼法,既可以名正言顺的放走那个女子,自己也不必左右为难……”
站起身,对上风扬的目光,林梦溪述说着历史记载的悔恨和悲伤。
白色的大地,瞬间像是覆盖了薄薄的忧伤。
风扬不忍再听那样悲惨的故事之后的结局,便打断了林梦溪的话:“当年,是我们的先人帮助慕容昭夜夺得了天下,毁掉了昙氏一族。而今,他们若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绝不会放弃复仇的机会。”
“那,小妹还不知道此事?”
终究,说了这么多,心里放不下的,还是瑶晔。纵然知道在大局的面前问这句话不妥,林梦溪还是缓慢的开了口。
“嗯。她似乎对洛砚极为信任,我就是为此事召你们前来。”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就走进了一个人来。
红如火焰的衣裳,如焚烧邪恶的正义之火,灼痛人眼眸的光芒。
“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