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公主瑶晔·心如刀割
繁华的淙扬城，热闹的大街，静谧的黑夜。
风在城外猎猎的刮着，带来鬼哭狼嚎般诡谲的呼啸声。而城里的人们却丝毫没有被战争影响。
客栈里，各色的人们脸上带着不同的表情谈论着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那个男子独自饮酒的模样，霎时就能刺痛人的眼眸。
华丽的裘衣，能抵御冬日的寒风，却无法抵挡铺天盖地的寂寞。
他抱着酒坛，迷醉的双眼，空洞的望着远处。不远处，寂静的暗夜灯光，照不亮那颗疼痛的心。
模糊的视线里，少女在漫天纷飞的桃花里回过头，说六哥。温暖却凄伤的话语。
他闭上眼，烈酒沿着咽喉流进心里，热辣辣的烧的心都疼。
从小到大，那个女子，是他唯一的亲人，所有的所有。失去了她，就丢失了在这个尘世活下去的意义。
端起酒，仰起脸，努力抑制自己的悲伤。未曾发现，客栈的门口，灯光拉长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女子就站在灯光的阴影里，笑得满脸泪水。
“六哥。”
迈开脚步，呼唤着那个男子，瑶晔的泪水，早已经抑制不住。那声悲切的呼喊，将男子从迷醉中唤醒。
低下头，努力的找寻那个熟悉的声音，男子的眼眸里，欣喜的光芒。
可不等她迈步进去，扑进六哥的怀里，“啪！”一声，酒坛碎裂的声音刺穿人耳膜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她的脚步，就在那个瞬间停滞。凝结在空气里的，是掌柜那盛气凌人的话语：“赶快滚！竟敢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你小子不想活了？！”
她戚戚的望着，愤怒的火焰瞬间就点燃了她的眼眸。男子的目光，霎时间显得愈加悲伤。他吃醉的蹲下身，捡着地上酒坛的碎片，嘴里喃喃自语：“我要喝酒，让我喝酒……喝酒……”说罢，不甘心的用手掬着那快要渗入地面的酒，嘴里依旧兀自念叨：“瑶晔，瑶晔……”
那些话语，那样的举动，如一柄柄的利刃，刹那间就刺进了瑶晔的心里。她用力的咬紧了唇，愤恨的握紧了双手。
这些年，纵然在那样的皇宫里，过的并不如意，可也从未曾受到过这样的欺辱。
酒香扑鼻，却刺得她心疼。她怔怔的望着凰羽凌乱的衣裳和发，听见掌柜不带半点同情的话语：“没钱你还想喝酒，做梦！来人，给我打出去。”
那句话一出口，瑶晔握紧的双手，刹那间松开。眼睛里的怒火，似乎要燃尽这个尘世一切的丑恶，点亮这静谧而孤独的黑夜。
“住手！我看谁敢。”
迈步进去，瑶晔微蹙着眉，脸色有点苍白。眼眸里愤恨的光芒，瞬时将客栈的人们震慑。
掌柜见她一身劲装，目光里自然而然的带着几分孤傲，眉间的六瓣桃花隐隐带着怒意，便猜出了几分。
这旭阳国，面带六瓣桃花的人，只有一个人。
九公主瑶晔。
但他也不敢妄下结论，便放心壮了胆，故作镇定：“你是什么人？这里几时轮到你说话？。”
说罢那话，掌柜也是暗自心惊。抬眼去看瑶晔的脸色，看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说着，轻轻的迈步走进，小心翼翼的扶起蹲在地上的人，“我倒想让你知道知道，他是什么人。”
挑眉，挽起凰羽的胳膊，瑶晔的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狠厉的光芒。
掌柜的脸上，终究出现了一抹不安的神色。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声音里，他不敢再看眼前这个能灼痛人眼眸的女子：“他不就是一个酒鬼，还能是什么人？”
颤巍巍的说着那句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烈，悄悄的抬眼撇去，瑶晔的嘴角，扯起一丝凛然的微笑。伴随着那个微笑而来的，是她凌厉的话语：“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六王爷凰羽。”
寒风忽然就从门外吹了进来。
或许是风太冷的缘故，所有的人在那句话里颤抖了一下。掌柜的脸色霎时间惨白，惊讶的睁大眼睛，望着烂醉如泥的男子，声音开始颤抖：“王……王爷？”
昏暗的灯光下，瑶晔在风里低下了头，脸被掩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但意料之外的，随着那冷风吹进掌柜耳朵里的，却不是杀头之类的命令，而是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他的酒钱我付了。”
抬起头，掌柜正惊异的看着她，不可置信的表情。瑶晔低下头，椅一下靠在自己身上的凰羽：“六哥，六哥……”
凰羽在她的呼喊里，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醉眼朦胧之间，恍若看见瑶晔站在自己的面前，蹙着眉，轻声的唤着自己。
笑笑，凰羽的眉头皱起，幽凉的眼色：“瑶晔？是瑶晔么？我又在梦里看见你了么？酒可真是好东西呢，让我能天天看见你，嘿嘿……”
一番话，说的瑶晔快要潸然泪下。心酸的抱住眼前的人，瑶晔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凰羽的脸上。
他伸出舌头，舔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苦笑着摇头：“酒，我的酒……”
没有酒，我就见不到瑶晔，我就不能麻痹我那颗无比疼痛的心。
远处的风呼啸着远去了，二月却一直迟迟不肯到来。
落雪一层一层的覆盖着那些过往，没有留下任何一个走过的足迹。
于是，过去也就永远的回不去。
天空的阴霾久久不曾散去，大雪眼看就要降临。伸出手，抚摸凰羽憔悴的面庞，瑶晔的声音，已然哽咽：“六哥，你睁眼看看，你不是做梦，我是瑶晔。”
努力的想要让凰羽相信，她已经回到他的身边。可凰羽却甩开她的手，像个受了委屈的孝般撇起嘴：“你骗人！你又骗我……他们说瑶晔已经不会回来了……她不回来了，她连我都不要了……”
说着，他便重新又倒头睡到了瑶晔的怀里。
紧紧的拥住眼前憔悴不已的凰羽，瑶晔心如刀割：“六哥……”
风在嘶吼。
那两个字出口，瑶晔已经泣不成声：“对不起。”
对不起。
这些年，我不该丢下你不管。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六哥……